“何况谷嘉华没出门,她身边的丫鬟不能出门?花钱雇的打手不能出门?咱们成天在外头跑,谁有时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想玩花样,谁有心力阻挠?”
“不过是两个字,当成证据太薄弱。”
“她有犯罪动机。她清楚蕥儿不是你的亲妹妹,如果不将她送走,她就得时不时忍受蕥儿的任性,而送走她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她嫁掉。没了蕥儿、断我一臂,日后要对付我轻易多了,她的目的是你,亲爱的知府大人!”
“不会的,她若有意于我,早在多年前就与我订亲。”他清楚谷嘉华,她心里只有沈习玉,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亦是。
她噎着了,他是过度迟钝还是谷小花太会演出欲迎还拒的老梗?
半晌,关关说道:“方大人,如果她的目标不是你……民风开放,寡妇再嫁不是新鲜趣闻,况且她只是和离身分,以她的身分、身家,待在京城里,多的是男人想娶。
“那天我问过,她并非只身一人,她有老管家、有管事,有一大堆从小到大服侍她的下人,有他们帮着支撑门户,试问,她有什么理由放弃满京城的好男人、离乡背井,跟着你们兄弟住到咱们这个小宅院?若不是看上方大人,有心再结姻缘,她何必屈就?”
“她想离开京城伤心地,换个地方生活转换心情,何况我早对她说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
“你说清楚了,那她呢?她也和你一样清楚,知道使君有妇、不得沾惹,还是想反败为胜,达成不可能的任务?”
“不会的,就算她是,你难道不能信我一回?”
她摇头。“我相信人心会变,相信没有永恒亘古的感情,相信山无棱、天地合只是夸张诗句,也相信只要女人有心,男人无力逃避。”
定定望住必关,云青明白,这不是玩笑话,她的态度坚决,毫无转园可能,他叹气妥协道:“昨天,我让吴卫往京城里送信,他在那里有镖局,能帮我查明一些事情。”
查明什么?关关目光里透着疑问。
“不管那簪子是不是诡计,我都想清楚谷嘉华与沈习玉和离的真正理由。”如果她真是沈家容不下的恶妇,必定做过什么,她要是真的做过……想起嫡母,心头兴起一阵恶寒,他无法想象谷嘉华的转变。
“不是因为无出吗?”
这件事云丰私底下对她说过,她相信了,因为前辈子他和谷嘉华也没留下一儿半女。
第二十章陷入冷战(2)
“若理由是无出,她只要让通房丫头生下孩子,接到膝下养育就成,再不济纳几个姨娘也能解决,为什么会搞到和离?”问题要是出在沈习玉身上,沈家更没有理由与她和离,搞得沸沸扬扬、坏却名声。
所以他开始怀疑谷小花?只是性子纯良,不愿道人长短?关关续问:“我听说,谷尚书正是因为此事气得生病,以至于病重不治。”
“对,沈家算得上忠厚世家,沈相又是与人为善的性子,因此谷尚书才舍得把女儿嫁往沈家。虽说沈习玉是独生子,家里急需他开枝散叶,但也不至于因无法生育就与妻子和离,况恩师在朝堂里颇有势力,他们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卖。”逼死亲家的恶名有多大,要是皇帝因此怪罪于沈家,沈家得不偿失。
“然后呢?”
“当初我和云丰心急,办好恩师丧事后便匆匆赶回泉州,没刻意打听沈家事,也没了解谷尚书留给谷嘉华多少身家,只听说她留下一名老管事处理京里的产业。那天听你说了那些话,我细细想过,便派人往京城一探。”
他本不想将此事说出来,万一探出来的结果和自己所知道的一样,岂非太伤人?这段日子谷嘉华经历的已经够多,他不想再添”笔,只不过关关……她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是便是、非便非,她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无法忍受暧昧不明。
必关放下心头怒气,她点点头,云青并不傻,只要不被恩情迷惑心眼,他愿意查,自然就会查出蛛丝马迹。
见关关沉默,他续道:“如果她真有你说的那份心思,我不会容许的,家和万事兴,我还分得清楚亲疏关系。”
必关松下心情,实事求是说道:“你也不必太勉强,如果你发现自己喜欢谷嘉华,没关系,不必理会约定,我可以理解,只要提早告诉我,别教我蒙在鼓里,我不是那种非要在一棵树下吊……”
话未说完,她就让他一把拉进怀里,像是惩罚似地狼狠吻住她的唇,这个吻带着怒气,他吻得很用力,吻得她的嘴唇肿起,吻过一回又一回、怎么都不肯放开,直到她心跳不稳定、气喘吁吁,方肯放手。
他也喘着,只是立场必须表明。
他咬牙道:“不管你理不理解,这辈子,你只可以吊死在我这棵树下,不能异心、不能改变,别想毁约,承诺是一辈子的事!”
这样的坚定口气,她可以解释为——他的立场没有改变过?他的心没有犹豫过?他对谷嘉华没有上辈子的感觉?
这可能吗?上辈子分明是鹣鲽情深、缱绻缠绵的两个人,此生就算无法成就良缘,情感上多少会有牵连吧?
摇头,不想了、不想欺凌自己的心,关关挑起别的话题。“你带酒菜回来,是想同我说和?”
“不是。”
“不然呢?事情忙完了,想喝两杯犒赏自己?还是嫌弃郑大婶的手艺?”
“都不是,我是百忙间抽空回来的。”
“为什么?”仰起头,她还真猜不出其他理由。
他笑了,是那种会教人转不开眼睛的笑容,眉弯弯眼眯眯、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害她看傻、看呆、看得无法反应。
突地,他低下头,额头蹭着她的额,轻声道:“关关,生辰快乐!”
恍然大悟,今儿个是邵翠芳的生辰……她这个侵占人家肉身的不记得,难为他牢记在心了,但他是怎么知道的?她从没提过呀!
他从怀里掏出一串手炼,替她戴上,链子是银的,上头打上两个字——青关。
云青道:“青关、情关,你是我一生最重要的关卡,这个不必收在乌木匣子里,它不是女儿的嫁妆,是我对你的心意。”
她笑开,这有模有样的甜言蜜语,他在爱情中迅速升级。哪一天,他成了情圣,她半点不怀疑。
他拉着她坐在自己膝上,底下的长板凳并不舒服,但能抱着关关,再不舒服的逆境都会变得舒服,与她脸贴脸、心对心,他爱上两人融为一体的感觉。
“关关,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再过一阵子吧。”她推拖。
“为什么?”他问话的表情很无辜,像吐着舌头的红贵宾。
“因为这阵子我们都忙,婚姻是人生大事,不可以随便、敷衍、急就章。”
“我能揭穿你吗?”他叹道。
“揭穿?”她抬头望进他的眼。
“其实理由不是忙,而是谷嘉华,不管我怎么保证,你都无法相信,我对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份心意。”
必关一惊,他能看透人心?!也是,一个能平步青云,无依无势却在地方上站稳的男子,怎能没有几把功夫?
“日久见人心。”关关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拿起筷子,往他碗里夹一块猪肉。
云青是个知情知趣的,见关关这样,只好顺从她的心意,乐呵呵地把肉给吃了。
她挪窝坐到他身旁,捧着下巴微微笑着,安静欣赏他的吃相,等他把整块肉都吞下后,才似笑非笑地说:“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