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父亲在你接任之前,特地去桃木的原产地挑选的。”周创松向前一步,在一旁出声说明。
“我爸特地去挑选的?”他挑眉,意思是他父亲对他很重视吗?不知怎的,他竟有种不以为然的感觉。
“是。”周创松点头,在担任诸星彦的特助之前,他其实在诸星云身边待了更久的时间。“总裁经常在属下面前夸奖总经理,对你有相当大的期许。”
“是吗?”他微蹙了下眉,很快又扯开嘴角轻笑,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表情转变迅速得几乎不曾让人察觉。“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周创松点了下头,闭上嘴退回原处。
“对了学长,我这里有几张照片,是同学在毕业舞会上帮我拍的。”林云嘉由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放到桌上给他看。
“什么毕业舞会?”那又是什么?不知道的事一件件接连不断地跳出来,都快把他的头给塞爆了!
“大学的毕业舞会啊,你当时还是云嘉的舞伴呢!”葛湘婗凑了过来,她可没忘自己是“牵线”那件事的媒人。
“我是云嘉的舞伴,你呢?”他的眉心耸成一座小山,另一个疑问随即冒出。
第7章(2)
“为什么我的舞伴不是你?”
他知道她和云嘉是同学,两人理应同年毕业,既然他出席担任云嘉的舞伴,那她呢?她的舞伴又是谁?
这问题问得尖锐,让葛湘婗和林云嘉都有点尴尬,一时间两人都噤声不语,周创松见状体贴地退出办公室,将空间留给三个年轻人。
林云嘉不出声是因为他的问题似乎透出些许异样的端倪,学长好似认为湘婗的舞伴应该是他,不该是别人。
现在讨论这话题显然迟了,但有趣的是学长这个问题本身所代表的意义——莫不是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变化?否则学长理应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她还是静观其变,免得说错话可就代志大条了!
而葛湘倪之所以不开口,是因为经过昨夜,她和诸星彦的关系丕变,倘若她明说当时的她根本没把他当成对象,天知道他会不会抓狂?故而她也没敢作声。
就在这僵凝的时刻,门上传来两声轻敲,接着张东凯走了进来,手上拿着最新一期的设计月刊。
“你们都在啊!总经理,最新一期的设计月刊,你有空看……”张东凯见“全员到齐”,不禁露出笑脸,上前把月刊放在办公桌上,不经意看到摊在桌面上的照片。“咦?这不是你们的毕业舞会,怎么有照片?”
“你知道?”诸星彦猛地抬头,眯着眼盯着他。
“知道啊!那天我也在场。”张东凯没察觉氛围有异,天兵地有话直说。
梆湘倪心口发颤,暗中朝他猛眨眼,林云嘉在一旁简直快晕了,又不能直接叫他闭嘴,局促不安地清了清喉咙。
“那天你为什么在场?”无视林云嘉的干咳声,诸星彦挑明了问。
“我是湘婗的舞伴啊!”张东凯一根肠子通到底,先回答了他的问题,才迟钝地睐了云嘉一眼。“干么?你感冒喔?”
最近天气多变化,这女人是怎样,不会多穿件衣服吗?都那么大了还要人家担心,真受不了!
林云嘉翻了下白眼,气恼地懒得理他。
“噗~~”反倒是葛湘婗在一旁看着眼前三人宛如谍对谍的互动,忍不住喷笑出声。
她这一笑,林云嘉僵化成石,而诸星彦和张东凯则是一脸莫名地同时望向她。
“婗婗?”诸星彦眯着眼,不解地紧盯着她。
“哎哟!你别问我,我自己说吧!”她耸了耸肩,大刺刺地往那结实的桃木办公桌一坐,可稳的咧!
她原本就不是有话不说闷在心里的个性,不过憋了刚才那几分钟,她都觉得自己快憋出病来了,还不如直言畅谈,还比较符合她的本性。
“欸!那是总经理的桌子……”林云嘉直觉想阻止,这样坐在办公桌上未免太没礼貌了!
“没关系,让她说。”诸星彦举起手,不让云嘉坏事。
半个多月来的相处,他明白葛湘倪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在医院充当看护照顾他是一例,因冲动和他上床又是一例。
就因为他深知昨晚的一切可说是他捡到的,由于她冲动和善变的性格,他才能天助自助地得到她,因此对这段才刚萌芽的爱情,他势必得更加小心谨慎、用更多心思呵护才行。
倘若云嘉这一插话,让她改变心意闭口不说,那他可会被好奇心给杀死!
她微挑秀眉,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一眼。“哼,说就说。”
于是她把毕业舞会的事从头到尾叙述一遍,仔细得不曾漏失任何细节,包括当时的她,对诸星彦一点意思都没有的心态都详尽说明了,只差没有实地重新演练一回。
林云嘉小心翼翼地盯着诸星彦脸上的神情,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却看不出学长脸上有什么变化。
倒是张东凯,他一直在状况外,压根儿不懂葛湘婗为何还要把那天的事拿出来说。
诸星彦神色不变地听着葛湘婗的叙述,其间数度将视线凝结在桌面的照片上,说书般的情节加上照片的画面,隐约似乎有些印象在他脑子里浮现,越来越多情节飞掠而过、也越来越清晰……
他的头开始泛起若有似无的疼痛,额上也开始控制不住地冒出薄汗;他微眯起眼,小心地调匀呼吸频率,不让任何人看出他情绪的波动。
“好啦!讲完啦!”葛湘婗跳下桌子,拍了拍,像结束一项任务般轻松;她将上身倾向诸星彦,皮皮地对他咧嘴一笑。“呐,我都告诉你了喔!还有什么地方没听懂吗?”
诸星彦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你当我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吗?”
她那样子根本像幼儿园的老师,在问小朋友那种一加一等不等于二的数学题,听懂了没有,嗟~~
“我怕你听不懂嘛!”她扯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其实她的镇定全是装出来的,她很怕他知道那些事会不开心,毕竟她之前对他真的没兴趣。
可她更清楚一件事,若不把他想知道的事说出来,恐怕他的记忆永远都不会有恢复的一天。
两害相权取其轻,她宁可他为那些事不开心,也不愿意让他有无法恢复记忆的可能,所以她作出了抉择,再来只能看老天爷帮不帮忙、他的脑子配不配合了。
“如果你觉得自己讲得够清楚,那我就等同跟你一样清楚。”他是失去记忆,不是变成笨蛋,并没有失去基本推理、组织的能力。
“清楚就清楚嘛,干么讲得那么文诌诌的!”注意到他脸上似乎没有很生气的FU,她总算放下一颗悬吊在半空中的心,笑咪咪地揶揄。
这女人,根本是吃定他了!诸星彦不觉在心口暗叹。
从小到大,他软硬不吃,任何人都别想在他身上捞到任何好处;唯有她,完完全全吃定他,教他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至今没有任何改变。
他怎么知道?
当然知道。
因为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就在她刚才的那段谈话之中。
或许那是距离发生意外前最近的记忆,也或许是脑部手术后短暂的后遗症,经过刺激突然就好了,总之在那段话和云嘉拿来的照片刺激之下,被隐藏在不知名因素下的记忆彷佛死过一次又活过来,重新回到他的脑袋里,一一清晰鲜明,尤其是和葛湘婗相关的所有事,包括她从来不拿他当异性看待的心酸。
那抹酸楚,比失去记忆时、、精神上的痛还要痛上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