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不该出面缓颊呢?
如果她出面的话,她卧底在凤栖梧身边的处境,会不会变得更加为难?
帮与不帮之间,正考验着白心瑀的智慧与良知。
小王爷府的后院。
“本王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跟白姑娘出去,她到底跟谁见面,说了哪些话,都详实的交待一遍,本王希望刚才的那些教训,已经让你的脑袋清醒了。”凤栖梧懒懒的用手抵着红木梅竹纹的扶手,拄着下颚,口气已显不耐的对着被打到开花,却仍口称什么都记不得的李雄说话。
“回……回小王爷,小的跟在白姑娘的身边寸步不离,她除了跟摊贩说话,就真没见旁人了啊!”李雄被绑在两张合并的长木凳上,的裤头被解下一半,臀部已被杖打的整片瘀青流血,模样看起来很是可怕。
“胡扯,据报白姑娘在挑饰品的摊子前,跟某位姑娘相谈的很热络,而你明明人就站在她身后,为什么却说她没有跟旁人说过其它话?本王真是不懂你隐瞒是何居心?”想他凤栖梧做事一向小心,除了派有武功底子的李雄充当白心瑀的保镖兼仆侍,也另外布出眼线在城里头待命,就眼线来报,李雄明明就一直贴身随侍在白心瑀身侧,怎么现下问他,却像是傻了般,一问三不知?这真是气恼了占有欲重的凤栖梧脾气。
第3章(2)
“唔……小的……小的真的记不清了……”李雄的记忆,是从白心瑀轻拍他的肩膀,要回小王爷府才开始的,那时就他的感觉,时间好像只过半盏茶的时间,但回府后,才知道他们在卖饰品的摊子前,足足待了一刻钟,可是那段时间的记忆,他却是毫无印象啊!
“不记得、不清楚、不知道,这就是你唯一能对本王说的话吗?”凤栖梧狭长的俊眸透出冷意,他向候立在旁的寂影使个眼色,神态略疲的摆手:“罢了,本王一向不留异心之辈,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办了。”
寂影还未回话,李雄就鬼吼鬼叫起来:“小王爷,小的……小的想起来了。”
漂亮的眉梢动了下,凤栖梧冷言睨了李雄一眼,声音慵懒极了,“想起什么了?”
“想起……想起白姑娘对那位姑娘说她买的簪子很漂亮。”李雄开始胡掰,反正现下能随便说几句交差,保命要紧。
“还有呢?”凤栖梧也不是没听出他的敷衍,他掩嘴打了个呵欠,俊美的脸庞透着最后的忍耐。
“还有……还有……还有……”李雄苦着脸,正在死命从空白的记忆中,挖掘能用的报告,可惜他的演技太差,凤栖梧再也看不下去。
“把人拖下去,绑块大石头给丢进江里喂鱼。”凤栖梧不想再听谎话,眯着眼交代侍卫将李雄给处理掉。
寂影拧眉,抬眼看了脸色灰青的李雄一眼,正想替他说话时,却见一抹娉婷的身影已跨进后院来。
白心瑀走进后院,看见眼前的大阵仗,心下不禁一惊,她怔愣在原地,瞅了被打得很惨李雄一眼,然后才挪动脚步,在凤栖梧面前约五步的距离停下。
“敢问小王爷,他是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小王爷要如此责打他?”白心瑀刻意忽略凤栖梧眼神中射来的冷肃眸光,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让他轻贱生命。
颇意外会让白心瑀撞见眼前这一幕,凤栖梧黑眸微冷的盯着她盈步走来,口气透着不悦,“你来这里做什么?”
柳眉微蹙,她直视着他,嗓音虽柔,态度却很坚定,“小王爷,如果是心瑀有哪里得罪了您,或是哪里惹您不快,请告诉心瑀,心瑀会尽量改过,您犯不着拿下人出气。”
听出她语意里的责备,狭长黑眸危险眯起,凤栖梧单手拍了下椅子的扶手,他坐直身子,斥喝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回你的小院去。”
他的不悦表现在他绷紧的俊脸上,白心瑀暗暗咬唇,不想就这样被他的气势给喝退,她轻吸口气,又从容不迫的开口:“小王爷,您要让心瑀回小院,可以。但是请告诉心瑀,您责打他,并不是因为早上他跟我出门,因为没有随便捏造心瑀的事,而遭您无情的处罚,那么心瑀愿意为现在的无礼,向您赔罪。”她边说,还向凤栖梧福了个身。
幽冷的嗓音,隐含讽意,凤栖梧眯起眼,瞪视眼前绝姿丽颜,不觉目露寒光,“赔罪?你现在的态度,有像是自认有错的样子吗?”他直起身子,负手于后,走到她的面前,口气更加冷冽骇人,“还记得上回你也是态度不恭的要求见本王,结果也是先称赔罪,却又无礼大胆的要求本王伸出援手,你以为本王留下你,就可以恃宠而骄吗?”
他的愤怒直透眼底,白心瑀的心房不由自主地一阵扯紧,但瞥见身后那被仗刑的人,她牙根一咬,背脊挺得更直,那双清冷的视线不移,“小王爷,心瑀并没有恃宠而骄,相反地,心瑀就是因为知道小王爷疼爱心瑀,所以才更加不能让小王爷因为一点小事,就伤人性命。”
“小事?你以为你现在是用什么身份在跟本王说话?别忘了你尚有求于我。”凤栖梧冷哼一声,提醒她不要逾越他的底限。
他的话像根刺,扎得她心口生疼,她略微往后跄了一步,她闭了闭眼,再抬眸对上他淡漠的眸,“小王爷,心瑀是有求于您没错,可是这并不代表,心瑀就要全盘接受你的脾气与要求,毕竟我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木偶女圭女圭。”
“你想说什么?”凤栖梧俊颜丕变,他单掌扣住她的下颚,语气严厉:“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以为本王舍不得你,你要便走,本王不会留你。”
水眸凝觑眼前这张阴郁满布的俊容,白心瑀忽然想起那日赏月时,凤栖梧曾提及“外头的风声”,暗忖原来他也非完全不在意旁人所说的话,只是习惯于掩饰,想起那日他说话时不安的神情,蓦地她的心里似乎补捉到什么启发,她故意压低嗓,以仅有彼此能听到的音量说话。
“小王爷,其实你的心里很寂寞吧?”她在下猛药,也是投石问路的一招。
毕竟为了救人,她已是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求她所想的没有离事实太远。
白心瑀的话,触碰到他内心深处无人可达的禁忌,他心房一紧,瞪着眼,以阴鸷的表情,企图喝止住她的内心刺探,只可惜碰上仅外表柔弱,实则胆识气魄皆不逊于男子的白心瑀。
“你就是因为身边找不到可以说体己话的人,所以才会要求心瑀爱上您,可是您却没有想过,就算您位高权重,可是您喜怒无常、严峻厉法的苛待下人,这样子的您,又岂能得到他人的真心爱戴?殊不知要想得到真感情,就必需以真诚待人,说实话,心瑀真为王爷您现今的处境,觉得悲哀。”白心瑀存心激怒他,期盼就算她真有万一,御剑司能为了她的尽心“卧底”殉职,而网开一面的对待她爹,即便那样的盼望相当渺小,她还是决定一试。
沉郁的怒气在胸口翻滚,凤栖梧咬牙,眉色阴冷,“你想死是吗?”
漠视他翻腾的怒意,白心瑀自顾自地说下去:“小王爷您要杀死一个人很简单,可是您若要得到一个人的真心对待,却是万分困难,心瑀不想违背良心的告诉自己,看到这样的您,心瑀还能爱得下去……”她说的是实话,但是这个实话却说的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