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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爱 第8页

作者:洛彤

就在他开始质疑她背过身去的原因,是想独占那张床时,她慢慢开口了。

“我并没有从父亲的手中,学到太精辟的医识,我贪玩,老是出门个三五天,玩累了、倦了,才会回到家中……”水荷闭着眼,说着那一段她不想忆起的往事。

“在你离家时,易神医生了病,身边无人医治,所以延误病情,赔上性命?”

阎焰很聪明的连结她未说出的部分。

他的直言,又捅了水荷一刀,教她的心揪了一下。

“你真是一个不懂得体恤人的家伙。”他说起话来没分没寸,总得教人见血才行,她才与他相处时间没多久,就一再被勾起伤痛的回忆。

阎焰的视线停在她的背影上,聪明的脑袋仔细回想着,上一次她突然情绪转变时的话题,究竟是什么……

很快的,他想起来了。

易神医。

稍早前,她哭得像个泪人儿般时,也是他问到她父亲的时候,想来这该是她的痛点,才会每一触及,就换来她的悲伤沉默。

他是个没同情心的人,在知道这件事之后,该好好善用才是,如此也能换得耳根短暂清闲。

于是,他继续闷不吭声,直到大床的角落里,传来低不可闻的浅声啜泣,那个纤细的肩膀,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动着。

她不说话了,但却哭了。

阎焰支着太阳穴,下颚微微抽紧,一向平静的心绪,随着那低泣声,一阵一阵的收紧,知道自己还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有很多细节,他都还没弄清楚,例如:医典在哪里?他们应该朝哪个方向走?得花多久的时间?会不会有其他人觊觎?

这么多疑问,他却连一句话也问不出口,唯一盘绕在他心头,让他迫切想知道的,是她究竟什么时候才不哭,他实在不喜那种……胸口压了块大石的感觉。

第3章(2)

突地,隔壁房里传来一声惊喊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老伴、老伴,你醒醒、醒醒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哀痛喊声之后,取代的是惊天动人的哭声,传人阎焰的耳中,当然也传入水荷的耳里。

水荷纤细的肩膀一僵,手背拭去无声的眼泪,她坐直身子,猜测着隔壁房间的情况,随即起身下床。

“你去哪?”阎焰疑惑的看着她通红的眼。

“我到隔壁看看怎么回事。”话毕,她直直朝门外走去,才拉开门,已见到掌柜的动作火快,一脸后悔的站在隔壁房门外。

“他是……还好吧?还活着吗?还能走路吗?我把房钱退给你,你带他找郎中去,或许还能挽回一命。”掌柜不好说得太过直白,但脸上表明写着,不希望店里出人命。

确认情况之后,水荷绣鞋踏出门外,直直往隔壁房走去,到门前时,却被掌柜的拦住去路。

“姑娘。这房里的客人病了,你就别来惹事,回房去吧。”掌柜的可不希望再横生枝节。

水荷瞪了掌柜的一眼。

“瞧您人模人样的,倒没什么仁心。”她冷觑他一眼。“您老还是让让路,如果我的医术派得上用场,您就能少个冤魂留在客栈里,瞧这儿,阴风惨惨的,也不知道有几个过路人魂归九天了……”

水荷一边说、一边往四周瞧了瞧,仿佛真的看到了什么似的。

“好好好,姑娘你请,别再说什么鬼话吓人了。”掌柜知道眼前的她不好惹,一番话说得尖酸刻薄,像是他多不懂人情世故一样。

水荷大方往屋里走,只见一个老妇在床边啼哭,一个老丈人昏睡在床上,也不晓得是怎么了。

水荷站在床边,瞧着老者面色蜡黄,气息微弱,似是病得不轻。

“婆婆,让我帮他把把脉。”水荷带着温和的语气开口,态度却恁是强硬,自信的态度让老妇人不由自主的移开了位置。

水荷小手放上老者枯黄的手腕内侧,凝眸仔细诊着脉,努力回想着父亲曾经教导过的一切,试图弥补那些不曾认真的岁月。

“这病懊有十多天了吧。”她轻声开口,回眸看了老妇一眼。

“是啊,我们到这个村子没多久,他就染了病,请了大夫来看,也没见起色,只是一日比一日更加虚弱。”老妇急忙补充。

水荷查看老者的脸,有着上焦燥热的病徵,可见其体内虚火上升,肠道干涩,痛已伤胃。

“这位老伯是不是很久没解便了?”水荷回眸看着老妇,只见后者猛点头,还不忘补充。

“他喝药就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老妇见小泵娘还有两下子,一脸急切。

“我了解。”水荷点头,知道这症状必伴随呕吐失津的毛病,只要解便之后,则呕吐自止。

确定病症之后,她拿出随身银针,称做火烤消毒之后,将病患侧身躺好,在几个重要的穴位下针,动作纯熟,下针俐落,几个在旁观看的人,都不禁眼露佩服。当然,这些人还包括了阎焰。

纵使他不明白她为何要插手,不过,此时专心一意的她,看来不像是个娃儿,很有一代神医的风范。

水荷在诊脉时格外专心,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眼光,下针之后起身来到案旁,提笔书写药方。

“老伯的病没有大碍,只是几个大夫没有对症下药罢了,照这药方抓个三帖,便能解呕止热,休息两天就能下床,继续陪您游山玩水了。”水荷将药方交给老妇人,笑容回到脸上,又变回那个顽皮的小娃儿。

“谢谢,真的谢谢你……”老妇好生感激,握着水荷的手,老泪纵横。

“不打紧,举手之劳。”水荷笑得很甜,终于能感受那种救人一命的成就感。

这样的她,父亲满意吗?

已经离开她的他,能放心了吗?

不由自主的,她抬起头看着窗外,仿佛想起那些与父亲在外行医的日子。

阎焰始终在门前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能看见她微蹙起眉,能见到她红唇轻语,眉儿轻扬,笑意灿烂……当然,也没遗漏她眼底那一抹惆怅。

这小丫头对着病家说话,倒是温柔万千,笑意甜甜,没有一点儿朝自己说话时的泼辣样。

那双深邃的黑眸依旧锐利,轻易捕捉到她的每个神情,他凝神望着她,而水荷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眸光从老妇人脸上移了回来,与他的眼对上。

她不明白为何那双冷静的眼睛,仿佛在笑……

忙和半天,回到房里时已近午夜,阎焰自觉体力还很好,但水荷显然精神不佳,才回到自己的地盘,便哈欠连连,一双大眼眯得快要看不见,这入真是……

诊脉、下针、写药方时,看不出一丝倦意,却在诊疗结束之后,像被抽了魂似的,连走路都颠颠倒倒。

“我好累……”伴随着一声没半点文雅的哈欠,水荷靠在他的肩上,大眼儿微闭,只靠两只脚自有意识的往前走。

阎焰侧看她一眼,她不用开口,他就知道她累惨了。

“你是个姑娘家,走路这么没规矩。”都偎到他的肩上来了,他的鼻尖有着属于她的淡香,教他有些不习惯。

他是个火里来水里去的大男人,鞭出人亡,除了同门的东方御与司徒胤之外,他几乎没有朋友。这个小妮子倒是勇气可嘉,傍晚一条命差点儿没挂在他的手上,现在倒好,靠在他的肩上,一副舒服的模样。

“有没有人说你,有个很不搭的名字。”水荷边睡边走边开口,一心好几用。

阎焰微挑眉,给了个理所当然的答案。

“没有。”就算有人有意见,也没人敢在他的面前说。

水荷停下了脚步,微微瞠开只剩一条缝的小眼睛,看着眼前有着一头黑长发,老穿着一身好看优雅的白袍,衬出一身冷意与疏离的他,那双又细又长的单凤眼,老带着浓浓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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