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为她是个不贞的妻子吗?他以为自己有资格对她兴师问罪?
“看你的表情好像有很多话要跟我说,走吧!我们回家慢慢说。”
语落,他不由分说地托起她臂膀,她想挣月兑,他却扣紧不放,一旁的秦光皓见状,主动上前。
“你放开楚楚,你没看到她不想跟你走吗?”
韩非冷漠地睥睨他。
“我们的家务事,还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我不是外人,我是楚楚的朋友!”秦光皓理直气壮,“你放开她,我不准你伤害她。”
“你不准?”韩非冷嗤,“怎么?你担心我对我老婆家暴?”
“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可能。不信你问楚楚。”
居然要他直接问楚楚?
秦光皓嗤笑,这男人是对自己太有自信了,还是不清楚自己老婆的个性?
楚楚可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小女人,她大胆率真,有什么就说什么。
何况他看得出来,这两夫妻最近显然关系弄僵了,虽然楚楚在他有意无意试探时,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但方才她乍见韩非时的反应己说明了一切。
楚楚在生气。
她可不是会在自己气恼时软下姿态求和的女人。
“楚楚,你说。”秦光皓放柔嗓音,“别怕,我会保护你。”
“学长……”她看来似在犹豫。
“你说实话,没关系。”他温和地鼓励她,相信会从她口中听到大快人心的话。
但她令他失望了。
“不会的,学长,韩非他……虽然常常惹我生气,可他不会打我。”
她居然为那男人说话?
秦光皓不敢相信,目光霎时尖锐如刀。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男人发起飙来会做出什么事很难说。”
“他不会的。”她摇头,迷蒙的水眸瞥向自己的丈夫。
前一刻还为他神魂颠倒的瞳眸,此刻却缠绵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秦光皓暗恼,掐握拳头。
“楚楚,你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你不用帮这男人说谎……”
“我没说谎,我说的是事实。”她很坚决。
秦光皓怒视她,心海波涛汹涌,语气不觉变得凌厉。
“我说你怎么能确定?你才跟他结婚不到两个月!”
方楚楚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何这般恼火。
“学长,你别激动,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他……真的不会打我,他不是那种人。”
所以是他枉做小人喽?他关心她,想保护她,她却将他的一片真心弃若敝屣!秦光皓咬牙不语,全身肌肉紧绷,双拳颤着,他自眼角偷觑韩非,也不晓得是否自己敏感,总觉得韩非那湛亮的眼神似在嘲弄他。
“学长,你生气了吗?”方楚楚扯扯他衣袖,一脸抱歉,“你别生气。”
他望向她,见她凝睇他的神色恳切,而韩非见状,面色微变,下颔紧缩。
他心胸忽地又豁然开朗了,楚楚毕竟是在乎他的,就算那男人是她丈夫又如何?他终究会抢回她!
“我没生气。”他刻意对方楚楚微笑,一个十分温柔、十分宠溺的笑。
“你知道我永远不会对你生气的。”
韩非闻言,神色更冷,而他更得意。
两个男人彼此互望,犹如擂台上的拳击手,估量着彼此的斤两,一触即发。
身处风暴中央的方楚楚自然也警觉到不对劲,她夹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谁都不好惹。
韩非看出她的迟疑,剑眉收拢,手上使劲。
“跟我走!”
他扯她臂膀,秦光皓则伸手拉另一边,她两边被挟持,又气又急。
“你们两个都放开我!我又不是玩具让你们这样抢!”
说着,她气呼呼地甩动手臂,拉扯之际,秦光皓意外撞歪工作梯,工作梯往前倾斜,扫到柜子上一只石雕的花器,往下砸落。
这要是砸到人,可是会当场头破血流。
三人顿时都慌了,秦光皓想拉方楚楚退开,但通道狭窄,一时过不去,电光石火之间,他选择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往后闪躲。
韩非同样也面临抉择,他无暇思索,只知道方楚楚绝对不能受伤,他扑向她,
一手护住她的头,一手将她揽进怀里,利用自己的身体当挡箭牌。
短暂的瞬间,心的抉择,秦光皓逃了,而韩非肩背遭石雕花器击伤,痛得曲腿跪地,几欲晕去。
方楚楚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毫发未损,护着她的韩非却受了伤,心急如焚,泪水当下滚落。
“韩非,韩非!”她呜咽地唤他。
“你怎样?你别吓我啊!你不能有事!”
“我……没事。”他勉强抬起头,忍着强烈剧痛,模糊着眼看她。
“你不要哭……”话语未落,他己颓然失去意识。
第6章(1)
检查结果显示,韩非肩胛骨挫伤,肋骨断了一根,除了疼痛以外,也会影响胸腔呼吸,需要住院疗养。
别说他如今是维新医院的院长女婿,就算只是心脏外科的主治医生,医院也会让他住最好的病房,给他最好的照护。
方启达一声令下,他当天便住进当初方楚楚住的那间顶级病房。
他昏昏沉沉地睡了十几个小时,方楚楚一直陪在他身边,寸步不移,方启达劝她吃饭,她也不肯吃。
“楚楚,你己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会饿坏身体的。”
“爸,我没胄口。”
“我知道你担心韩非,可他没事的,只是需要时间休息,他的伤很快就会好,你可别因为照顾他反而把自己累坏了。”
“爸,我真的不想吃。”方楚楚眼神空洞,眼皮哭得浮肿。
方启达没辙,一旁的林如月暗示性地扯扯他衣袖。
“走吧!让年轻人有独处的空间。”
“可是……”
“走吧!”
长辈们离开后,方楚楚继续痴痴守着丈夫,他脸色苍白,即便在梦里也得忍着痛,随着呼吸的起伏,那浓密的两道剑眉也痛得不时揪拧。
她忍不住心疼,伸手轻轻抚模他微凉的脸颊。
他忽地侧转头,唇畔逸出呻/吟,她心弦一紧,不禁焦灼。
“很痛吗?非,是不是很痛?”
他在半梦半醒间哑声央求,“我想喝水。”
“好,马上来。”她连忙拿起茶几上塑胶封膜的水杯,插上吸管,轻柔地送进他嘴里。
“水来了,你自己可以喝吗?”
“嗯。”他慢慢吸吮着如甘露般清甜的水,不一会儿,喉间解除了干渴,“谢谢。”
“不用谢,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她哽咽,泪光莹莹,胸臆横梗着酸楚。
“为什么要那样做?你真傻!你知不知道万一那个花器砸到的是你的头,你很可能会没命?”
他睁开眼看她,目光朦陇。
“可你……不能受伤。”
她闻言,蓦地哀泣一声。
“是因为田晓云吗?”她恨自己问这样的问题,都这种时候了,为何她还要小气地计较?但她就是很介意啊!想到他为了那个女人可以如此不惜生命,她的心都碎了!
“你救我的时候,想的是她,对吧?”
沉默。
虽然只有短暂的两秒,对方楚楚己犹如一个世纪的折磨。
终于,她等到了答案。
“……不对。”
“什么?”她愣住。
“我想的……是你。”韩非模糊地低语。
是她听错了吗?她不敢相信。
“你说什么?”
他深吸口气,就这么简单的动作,也让他痛得闷哼。
“那时候,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楚楚受伤,楚楚不能……有事。”
是楚楚,不是晓云?
她含泪望他,怔忡着,心海无助地泛滥。
“你想救的,是我?真的吗?韩非,你不要对我说谎。”
“我没说谎。”
怎么可能?她瞪着他疲倦的俊容,瞪着他因剧痛找不到焦距的墨眸——
是因为意识还不够清醒才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吗?但一个不够清醒的人又怎能有这种明晰的心机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