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沫畏惧地缩了缩身子,不敢再向前一步。
“风叔叔,你别怪小安哥哥,他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
“沫沫。”安以风走向她,蹲在她身前,拍拍她的头。“无论小安哥哥做错什么,你都不要怪他。
她点点头,长长马尾辫随之摆动。
“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你们的感情是融在心里的,你们谁也无法割舍谁……”
沫沫开心地笑了。
她的笑容比晨曦还要圣洁无瑕。
“风叔叔,那你也不要生他的气了!”
连续一周,安诺寒没有回家。
周末,沫沫坐在花园的藤椅上,凝神地看着一片妖娆如火的彼岸花,对他的想念令她不知不觉流下眼泪。她清楚地记得,七岁那年,她坐在花丛里哭,因为她的小朋友不爱跟她玩,还嘲笑她长得又胖又丑,将来一定嫁不出去。
她哭着对安诺寒说:“小安哥哥,你娶我做老婆吧……我的同学都嘲笑我嫁不出去!”
“好!”他帮她擦去眼泪,笑着说:“只要你不哭,小安哥哥就娶你做老婆。”
她不哭了,以为只要不哭,她就能嫁出去。
可他欺骗了她!
第3章(2)
“沫沫,想不想听故事?”韩芊芜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肩膀问。“妈妈给你讲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好不好?”
“妈妈,我想听彼岸花的故事,我想知道故事的结局。”
沫沫很小的时候,最喜欢坐在藤椅上听妈妈讲彼岸花的故事,尽避她不完全懂,可她每次都觉得很感动。
笔事是这样的。
曾经有一个男人很爱一个女人,但那个女人却恨他入骨,一心想要杀了他。有一天,男人带她去一个地方,那里盛开着一片血一样妖艳绝望的彼岸花。
男人对女人说:你知道吗?这叫彼岸花,又叫曼珠沙华,是一段被诅咒过的爱情。
女人摇头。
男人给女人讲述了那段传说:“很久很久以前,花神和叶神相爱了,他们在彼岸深深思念着对方,终于有一天,他们违反了神的旨意,偷偷见了面。神知道后勃然大怒,为了惩罚他们,让他们变成了这彼岸花。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生生世世同根而生却不能相见。
后来,一个长相奇丑无比的魔鬼爱上了一个美丽善良的少女,魔鬼把少女囚禁起来,只为天天都能看见她。有一天,来了一个武士,他用剑斩杀了魔鬼,救出了少女……魔鬼的鲜血溅在地上,一片绚丽酴醾的彼岸花绽放开来,那个地方就是地狱的“忘川”,是人死去后忘却今生情缘,转世投胎的地方……
于是,彼岸花成了来自无垠地狱的爱情使者。从此之后,忘川河旁一片血一样绚烂鲜红的彼岸花恒久不灭。
人死后会踩着它一路前行到奈何桥边,闻着花香就会记住他前世的爱人……”
男人讲完了这个传说,又对女人说:“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早晚有一天我会死,会用血偿还我欠下的债……你能不能答应我,当我死去的那天你带我来这里,我闻着花香,来世就不会忘记你……来世我要做个好人,我要做个警察……”
女人哭了,她对男人说:“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我要陪着你一起走过奈何桥,一起闻着彼岸花的味道,来世我要嫁给你,我要好好爱你……因为爱有来世,但恨没有!”
爱情,即是如此。爱错了,就要承受苦果,没人可以救赎你。
“妈妈,后来怎么样了?”沫沫揉揉泛红的眼睛期待地问着,她一直想知道男人和女人的结局是什么,可每次故事都讲到这里,都没有了下文。
“妈妈,他们是不是死了?”
韩芊芜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韩濯晨,他正沉默地望着花瓣发呆。
韩芊芜坐在藤椅上,轻柔地模着沫沫披在肩上的头发,缓缓讲述着过往。“没有,他们还活着……男人带女人去了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他请花匠在院子里种满了彼岸花,他说:‘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让我死在花园里,让我闻着彼岸花的味道……来世就不会忘记你。’
女人不再恨他,还想为他生个儿子,让他的血脉可以延续下去,让他做一个警察的梦想可以延续下去。可惜,她的精神受过严重的刺激,还曾经流产过,所以她的孩子出生的那天,她流了很多血,血就像彼岸花盛开得一片一片。她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冷,她看见了她死去的亲人站在花丛里向她招手……她对大夫说,我没事,一定让我的孩子活下来……
男人哭了,拼命抓着她的手:我只要你活着!你明不明白,我只要你活着!
女人摇摇头,咬着牙维持着最后的意识,当一声清脆的啼哭响起,女人笑着闭上眼睛……醒来的时候,医生告诉她:男人放弃了没来得及出世的儿子……他说,这是上天的惩罚,血债就是要用血去偿还!”
“妈妈……”沫沫伸出冰冷的手,搂着韩芊芜的腰,缩在她的怀里,沫沫想起了每年生日都会去拜祭的墓地,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双胞胎弟弟。
“沫沫乖,你的小安哥哥遇到了他爱的人,你不要去为难他,好不好?妈妈和爸爸带你去别的地方,你慢慢就会忘记他。”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忘记他?”
“等你长大你就会懂了。”
她不懂,大人的想法她总是不懂。
尤其是那一句:爱情,即是如此。爱错了,就要承受苦果,没人可以救赎你。
也许,长大就会懂吧……
午后,明媚的阳光落在火红的花瓣上,炫目的鎏金漂漂浮啊。
沫沫正看得出神,安以风走过来,让她打电话给安诺寒,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她乖巧地打过去:“小安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是不是想我了?”
“我才不想你,是小淳阿姨想你了。”她故意压低声音说:“昨天小淳阿姨把风叔叔赶出来了,她说:风叔叔不把你找回来,就不许再回家。”
“我爸现在住哪?”
她抬眼看看身边对她做手势的安以风,说:“我爸爸也不让他住我们家,他去酒店了。”
“哦。那我过几天回去。”
“好吧。”她有点失望,刚要挂电话,听见电话里说:“等一下!”
“有事吗?”
“你想不想吃冰激凌?”
提起冰激凌,她觉得浑身发寒。“自从上次我吃得生病,妈妈就不准我再吃了。”
“我带你吃法国菜好不好?”
她咽咽口水。“我想吃鹅肝酱。”
“好!你去路边等我,我马上过去接你,记得别让人看见。”
“嗯。”
见她挂了电话,安以风急切的问:“他说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
“他还说什么?”
“他要带我去吃法国菜。”她乖巧地看着安以风:“我能去吗?”
安以风还没说话,韩濯晨的声音已经从她身后传来:“去吧。小安肯定是想你了!”
十几分钟后,沫沫刚跑到路边,就看见安诺寒的车已经停在那里。
他半倚着车,警惕地看着四周。半月不见,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阴郁。
不过,她一走进,他便笑起来,还用力捏捏她的脸:“怎么好像胖了?一定是只顾着吃,都没想我。”
“我才不想你。风叔叔说了:你见色忘义,你这种没良心的男人根本不值得我想。”
“真搞不懂,他到底是我爸爸,还是你爸爸!”
沫沫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说:“他还说,你不回来没关系,他再生一个儿子娶我当老婆。一定比你帅,比你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