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怎么老是刺到手?你的手一向很巧的呀!”
暗红瑛抬起头来,没好气地说:“翠花,你也一向很安静的呀!怎么今天话这么多?”
翠花腼腆一笑,“对不起,小姐。”
“好了,你去替我沏一壶茶来。”心烦意躁的傅红瑛想一个人静静,是以打发翠花泡茶去。
“小姐,我刚刚才泡了茶,你忘了?这茶还是热的呢!”
暗红瑛脸一红,忍不住强词在理,“我觉得还不够热,可以吗?”
翠花“哦”的一声,只能无奈地拿起茶盘,慢慢地踱到了门口。
小姐今天好奇怪,以前她都很早就起床练功,但今天却不知怎地起得晚了。而且一整天下来,小姐不止话少得可怜,脸上又尽是失魂落魄的模样。
突然,翠花身后传来了一声叹息。
对了,叹气!小姐竟然还少见地时常哀声叹气。她狐疑地忍不住回过头去望了一眼,却和傅红瑛的眼睛对个正着。
“翠花,你还站在那里看什么?你真是越来越懒了!教你做点事就这么磨磨蹭蹭的,快去!”傅红瑛又骂了句。
“对不起,小姐。”翠花有些委屈地道完歉,加快脚步离开。
小姐今天真是太奇怪了!平日她对我们这些下人一向和颜悦色、有说有笑的,可今天,她竟数不清小姐发了几次脾气了。
翠花想着想着,才出傅红瑛闺房没多远,便遇见了徐氏。
“夫人。”她马上行了个礼。
“嗯。小姐在房里吗?”徐氏问道。
“回夫人,小姐在房里,可……”翠花原本想将傅红瑛的情况禀告徐氏,但回头一想,她还是别碎嘴的好。
“怎么了?翠花,说话吞吞吐吐的?”
“夫……夫人,没什么,翠花去帮小姐泡茶了。”她连忙一揖,越过徐氏而去。
徐氏觉得有些异常,但也没细想,走了几步,便来到了女儿的闺房。
一进门,女儿没起身迎接自己,却一脸失神地不知在想什么。
“瑛儿……”她唤了一声,女儿竟然还是视而不见!“瑛儿!”她一急,声音也大了些。
暗红瑛这才回过神来。“娘,您来了。”她迎向母亲。
“我是来了,还来了好一会儿了!”徐氏责怪似的说。在女儿的搀扶下坐了下来。“瑛儿,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失神。”
暗红瑛不禁困窘地红了脸,“娘,没……没什么,瑛儿……瑛儿在想些武功招式。”
“武功招式?!”徐氏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瑛儿,娘说过多少次了?女孩儿家少动刀动枪的。你还要不要嫁人哪?”
“娘……”傅红瑛边撒娇边坐了下来,脑中却冷不防出现一个伟岸的身影。“瑛儿不嫁人,瑛儿要一辈子陪在娘的身边。”相由心转,她说的是一脸娇羞。
“胡说。”徐氏哪里看不出来女儿已到了思春的年岁,“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夫婿才是你终生陪伴的对象。”
她觑见女儿绣了一幅鸳鸯戏水图,忍不住拿起来细细地瞧着。
半晌,徐氏笑吟吟地又说:“瑛儿,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两只鸳鸯绣得真传神。”
暗红瑛脸微红地笑了。“真的吗?娘。”她很高兴母亲的注意力转移了,也希望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再集中在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男子身上。
“当然是真的。”徐氏是笑得合不拢嘴。“瑛儿,想你秀外慧中,不仅允文允武,女红又精巧无比,这样优异的条件必定能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婆家。为娘我得催一催你爹,别误了你的终生大事。”
暗红瑛一听,不禁脸色微微发白。“娘,不要!”
徐氏一愣,立时觉得有异。“为什么?瑛儿。”她左思右想,想起女儿老是扮男装往外跑,所谓姐儿爱俏,难保她在外不会碰上喜欢的人。她立时紧盯着女儿问:“瑛儿,难道……难道你已经有了意中人?”
暗红瑛的神色立时由白转红,嗫嗫喏喏地说:“娘,瑛儿……瑛儿才没有意中人呢,您别瞎猜。”
徐氏更觉不对,立时严词厉色地告诫她,“瑛儿,不管你是否真有意中人,娘都要提醒你,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可千万别做出败坏门风,丢你爹娘颜面的事。”
暗红瑛宜时心惊肉跳,但她极力维持表面的平和。“娘,您放心,瑛儿懂得。”
徐氏又望了女儿一眼,不禁摇头哀叹。
女儿养大了就是这样,既怕她嫁不出去,又怕受人诱迷拐骗,若自己生的是儿子就好了。
暗红瑛一见母亲的脸色,便知道母亲又在想什么了。
从小,虽然父母十分疼爱自己,但她也明白父母对没能生个儿子而遗憾。偏偏父亲嫌麻烦不愿纳妾,而母亲基于女人的私心,宁愿暗暗责怪自己,也不愿催促父亲再纳妾。
这也是父亲从小将她当作儿子养的原因之一。
“娘,您找瑛儿有事吗?”傅红瑛为转移气氛,柔声问道。
“哦,瞧我这记性,年纪大了不服老都不行。”徐氏回过神来,叨念了自己几句。“我来是要告诉你一声,你爹留了一个来自京城的客人要住在府中一段时日。听你爹说这位金公子是他昔日好友之子,家世富裕、身份尊贵,所以咱们要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暗红瑛立刻不屑地努了努嘴。“这姓金的八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挎子弟!”但心念一转,她又觉此事非比寻常。“可爹也真奇怪,打发他去住客栈就是了,干嘛劳师动众地拿石头砸自己的脚。”
“瑛儿!”徐氏轻斥了声。“你爹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他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这么多意见。”
眼见自己多嘴惹祸,傅红瑛讪讪一笑,“娘,您别生气,瑛儿知错了。”
“你知道错就好。”徐氏宠爱似地睨了女儿一眼。“好了,娘得走了,金公子今晚就要住进来了。”她边说边站了起来。“不知客房准备好了没,厨房那边也得去特别交代一声……这下子有得忙了。”
暗红瑛不禁皱起了黛眉,对这个“金公子”的印象也就更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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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个不见明月的夜晚。
独自在房里用完晚膳,傅红瑛来到花园中的亭子里,兀自对着黝黑的天际发呆。
永璇……这个名字的主人早在她心头荡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止都止不住。
难道自己真如他所说的喜欢上了他?
不!不!暗红瑛将头摇得像拨浪鼓般地连忙自我否认。她才不会喜欢这么一个可恶至极的轻薄之徒。
可是,为何一股思念之情不断地在心头作祟?
这个问题盘桓了一天一夜,也苦恼了她一天一夜,而更令她又气愤又依恋的是他对她撒下的之网,每每令她挣扎着破网却徒劳无功。
“唉……”她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突地,她注意到黑夜中一抹伟岸身影缓缓移动着,立时起了警戒之心。
那是谁?难道是他又来了?
暗红瑛立时欣喜地站了起来,可当她意识到自己不该有的欣喜时,又不禁懊恼地责怪自己。
就在她陷人矛盾犹疑之际,那抹身影已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心中一急,母亲的告诫冷不防地浮上心头。
她心知不能一错再错,不禁开口大叫,“来人哪,有刺客!”
这一喊,立时引来了为数不少的守卫朝那人围攻。
暗红瑛趋向前去,在发现那个人真是永璇后,顿时百感交集。
她怕他受伤,却又气他又想来骚扰自己。一时之间一她只能焦急万分地在一旁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