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直表情微妙。她还真的忘了有些地方的风俗民情是共葬后来世必相遇,怎么周文武连来世都想的妥妥当当、顺理成章?其实,她只是想替他解了袁图的神算,不让他落股荒野罢了。
来世还要遇见这个疯子……她也不排斥就是。甚至,因此心底会涌起某种连她自己都到不清楚的柔软情绪,就好像是在他身上看见的温柔?
原来,她也有这种温柔的情感吗?
徐直被他抱坐在书桌上,他微一侧头就能看见她之前写的密密麻麻不只是什么的记录。徐直顺着他视线看去,顺手将它卷起来放在烛火上燃着,知道快烧光了才松手。
徐直忽的冒出一句话,道:“我认输。”
周文武蹙眉,心里起了怀疑。这话不是对他说的,那是对谁?他顺着徐直的目光看向贮币器,他始终对它有隔阂:“徐直,听我的话,把它熔了!”徐直若不肯,他也要找机会毁了它。
“好,熔了,以后不会再管它了。”她答得痛快,再度抱上周文武的腰身,脸蛋埋进他的怀里。
我是认输了。
但,我心甘情愿,为在乎我的人,为我在乎的人。
番外一:第一个身边人所引爆的后遗症
那个坐在书楼前阶梯上的小泵娘,穿着西玄衣裳,一板一眼的看着书,让他感到苦恼。
他很害怕……真的很害怕,为什么才八岁左右的小泵娘,脑子居然发达的不成人样?让他这个身边人顿觉猪狗不如。
西玄皇帝告诉他,因他学识丰富,当徐直的身边人,想必能够好好地服侍徐直,至少,对于徐直时常问的问题能够解答部分……他严重怀疑西玄的皇帝也怕了徐直。
连太子的师傅都不如一个小泵娘的引经据典、举一反三,传出去,教出来的太子又会好到哪去?将来太子颜面何存?
好吧,说白话点,任何一个有羞耻心的大人,看见眼前这小泵娘,都想掩面遁逃,不管是西玄的疯陛下或者正常如他。
他好怕啊!他哪学识丰富啊,他就是个蠢蛋!在来到徐府后,他深深有这种挫败感,自信心全无不说他都想奔去问陛下,让他在徐直身边苟且活着是不是要他自尽,好少造西玄皇室的杀虐?
今年他十七,就是来哄个小孩的不是吗?这个小女孩,应该要跟其他同龄的小泵娘一样撒娇耍泼不是吗?怎么完全颠覆他的想法?
八岁……八岁小孩去乖乖吃糖别再装大人的聪明才智了,可以吗?
他心里叹口气,在她身边坐下。婢女在书楼里来来去去做一年一度的晒书,他俩就坐在一旁的阶梯上,他还刻意替她挡阳,阴影落了一片在她的书页上,她恍若未觉,继续看着书……果然这种讨好方式没有用处。
于是他真的拿出糖来,呈在她面前。
小泵娘终于被拉开了注意力,抬头看向他。
“大姑娘,外地的糖果,在街上看见的。”又香又甜,保证小孩子喜欢,老板是这么说的。
她嗯了一声。“你吃吧。”她表达她的不介意。
“……”他默默地收起糖,好脾气的说道:“大姑娘,过两日袁图大师便要过来为你们神算,你紧张吗?不要紧张,对西玄人而言,一生的灿烂是刻在骨子里不变的,是已存在的事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小脸正经,五官尚未长开,但已看得出未来就是个美人了……好像,也就是个美人。徐家曾有过的女主子他幼年时看过,就是个英气美人,徐直似乎哪儿差了点?相较徐达的温,徐回的阴,徐直就是……木?
木头美人?他扫过她捧着的书本,心里莫名其妙起了嘲讽的笑意。徐家后人啊,西玄皇帝们所看重的徐姓,也不过……如此。了不起将来就是个爱读书的美人,然后呢?
西玄重武不重文,爱读书的人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像他一样,哪怕是徐姓后人,实质地位又能高到哪去?
“我不紧张。我对袁图本人比较感兴趣,虽说西玄人确实有一生灿烂都刻在骨子里的民情,但,袁图是从哪里看见的?眼睛吗?能把他的眼睛挖出来研究吗?”
“……”
小徐直又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西玄里只有他如此精准,其他神师比不过?为什么又只能在西玄土地上有这种眼睛?大魏人呢?从来没有听说过。仅凭一条干涸的丽河隔开西玄与大魏,就能让两国人民的眼镜有所不同,为什么呢?”
“……”对不起,陛下,我还是回牢里吧。他有负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却完全没有想过这些问题。重点是,这些问题重要吗?
小徐直说至此处,这才意识到这个近日来的身边人就坐在她旁边。这个身边人她还真没有什么印象,此刻她关注的是……她的小脸往他那里凑过去,专注的看着他的双眼。
“……”别挖我的眼睛去研究……她缓缓的伸出手,碰上他的眼角,同时感到他眼上的肌理一缩。
“大姑娘,何为?”他屏息。“你的眼睛……”
“我知道许多姑娘都认为我的眼睛别有特色,十分引诱人……”他开始口不择言了,害怕她撂下一句话,你的眼睛送给我研究。
陛下会允的,他知道。
西玄贵族被有计划的一一给网织罪名,可笑贵族们自扫门前雪,还以为拔除了眼中钉。迟早他们也会陨落,除了西玄徐姓外,所以的贵族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他早一步看穿了当今皇帝的内心想法。可是他能说吗?不,他不能,他必须活下去,活下去延续他这族的血脉。
“你的眼睛,跟旁人不太一样,眼皮只是单层。”她想了一下,美目骤亮。
“不知跟某一族有没有关系?那一族出来的都是文采极好,更写的一手好字,是天性如此,还是后天养成,这一直是个迷。”
“大姑娘你……这么小,就知道我的身家啊。”他声音微微放柔。“西玄早年征战,许多边远小族因此瓦解,我祖母便是来自那一族。其实,大姑娘若对今年西玄史有所研究,就知如今在朝中为官的官员们,其妻妾中多有这些小族的女子。你可知为什么?当年征战的将士们掳掠,也有美女进献,就连二皇子的母妃也是某族之后,他那一族的人多半以温柔见长。说起来,如今西玄贵族里,除了西玄徐姓外,都多有那么点其他小族血缘呢。”
徐直哦了一声,突然起身道:“是啊,我怎么没有想过呢?既然有血缘,那就有实证,你陪我去一一拜访吧。”
“什么?”
她收起书,随意递给他后,又凑到他面前,两人间不过一指距离。“这样说来你确有一手好字,你来写写给我看吧。”
“……好的。”幸而对方还只是个小泵娘,靠的这般近还真的会让人想入非非。索性,他对小孩竟完全没兴趣,何况他已有盘算,将照着母亲那族的承诺,在摆月兑身边人的身份后,可以有诸多姬妾,但能够生下他孩子的,只能是拥有跟他流有同一族血的妻子,到那时,他将带着妻妾到边境一带当个穷苦小辟,如果能离他母亲那被灭的一族近些更好。
西玄贵族的血?算了吧,他想都不想要。前提是,陛下会履行承诺。
但,话说回来,他该不该稍微提点一下这小泵娘别靠男人这么近?这不是该母亲这类的长辈教导她吗?他不合适吧!
徐直又问:“那,你母亲那族被灭后,有一种倾向,遗民习惯性的寻找同族后代成亲,你也会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