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寻不讨厌他这样的态度,但也不喜欢,毕竟偶尔她自己也会这样。
“我叔叔,潮。”
Russell挑了眉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是你亲叔叔?别骗我了,没有一个亲叔叔看自己侄女会是那种眼神。”
“哪种眼神?”
“就是……”Russell靠近,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很想一口吃了你的眼神。”占有欲那么强烈,大老远就能感受到那股敌意,说他们是亲侄女,除非真了。
叶千寻瞪他一眼,“别乱说,潮真是我叔叔,他对我很重要。”她觉得和潮之间的关系没有必要对一个外人说清楚。
“他真的是你叔叔?”Russell又问了一遍,显然还是不相信。
“Russell,你很烦耶!走了,我带你上楼。我先声明,住在这里规矩很多,早上七点一定要起床吃早餐,晚上十点一定要回来,尽量不要造成陈妈他们额外的工作负担,因为他们都是一家人,晚上更不可以带朋友回来,知道吗?”
Russell一手搭上她的肩,笑说:“是,我的公主,你真烦!”
“Russell,我们是同学,你远道而来,我招待你是理所当然,但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我对你真的没感觉,你还是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最初她受到Russell的吸引,是因为他有张神似潮的脸,尤其是那双专注的眼神,只不过Russell少了潮的那股浑然天成的冷沉气质,因此她始终无法对他怀有什么感觉。
既然是独一无二,肯定就无法轻易被取代。
她对潮的感情始终不同于其他人。
“我喜欢你,想追求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放心,我没要你配合或是同情,若是哪一天找到更好的,我就会忘了你,所以别有压力好吗?”他笑着说,潇洒不拖泥带水。
“那就好。”他这么说,她就轻松了。
Russell走进屋后,眼神却紧盯着坐在一旁的叶江潮,他非常清楚这位“叔叔”绝对不好对付。
他大概清楚父亲娶了所谓门不当户不对的妻子。
案亲保留的照片里有婚前交往的甜蜜,然而那些照片就可看出两人身分上的差距,应该是爱情让他们不顾一切,最后又不得不放弃了。
对于母亲,父亲不爱提,他记得曾问过一次。
案亲连抽了三根烟,才缓缓说是他不该害了母亲。
害?那么他是不是也不该出生害了他们两人?对此,他不禁暗自讪笑。
每次生日,父亲总是喝酒陪他庆祝,今年的生日,父亲病了,人在医院,他刚从医院回来,整个人虚月兑地倒在床上,即使明天要考试也提不起劲念书。
“潮、潮……”
半梦半醒间,他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睁开眼睛,看见床边摆了生日蛋糕,上面还插着蜡烛,有张甜美的小脸正对他笑。
“潮,生日快乐!”她说。
每个人都有生日,不过对他来说生日是很私人的事,即使同学问他也从来不说,更遑论是在这个冷漠的家里,更不会有人在乎司机的儿子生日是什么时候,千寻是问过,但他没说……她是怎么知道?
他迅速坐起来,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每年这天,他和父亲都在外头庆生,照理说不应该有人知道。
她嘿嘿两声,“我和江伯伯下五子棋,他说我赢了就告诉我。”
“你赢了?”他不信,父亲的棋艺非常好,怎么可能会输给这丫头,除非……
“对呀,每天一盘,下了整整三个月,前天我终于赢了,幸好你的生日还没过,要不然就要等明年。”她拍拍胸口,一副真怕自己慢了一步的模样。
“为什么突然要帮我庆生?”
“每次都是你帮我庆生,我问你又不说,所以只好去问江伯伯了,我现在下五子棋很厉害喔!”她炫耀地抬起下巴,不过这不是重点,“陈妈说江伯伯生病了,很严重吗?”今天放学不是江伯伯来接她,问了陈妈才知道。
“不要紧,老毛病,过几天就会出院。”父亲的肝脏状况一直很差,前几年为了母亲酗酒,已经进出医院好几次,现在只敢小酌也不熬夜了。
“那就好。我们来唱生日快乐歌吧,我还有礼物要送你。”
案亲躺在医院,虽然有老板请的看护照顾,他依然放心不下,根本没有心思过生日,不过千寻这么为他努力,他不忍伤她的心便陪着她唱歌、许愿和切蛋糕,而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三张纸。
小小张,约莫五公分见方,正面写着“许愿卡”三个字,背面什么都没有。
他以眼神询问,她笑笑地说明。
“父亲节的时候,老师教我们做可以让爸爸使用的许愿卡,我觉得也可以给你用,只要是在我能做到的范围内,我什么都会做喔。潮,你不要像爸爸一样乱许愿,什么扫地、按摩……要认真一点喔!”因为她很认真。
“要多认真?”他忍不住和她认真起来,暂时忘却搁在心上的忧虑。
“嗯,多认真喔……就像你可以叫我做事情,可是太难的我就不会,那样许愿就失败了,懂吗?”
“现在许愿吗?”
“没关系慢慢想,我不急。”她吃着巧克力蛋糕,嘴角的笑容不曾褪去。
“我希望千寻长大以后是个很有气质的女生,人见人爱。”
“什么叫做有气质?”
“就是不会动不动说粗鲁的脏话。”
她一双眼睛慢慢瞟向左方,假装不承认有这回事。
“千寻,这愿望可以帮我实现吗?”他扳正她的脸蛋。
“喔,好。”唉,大人不也经常说靠──右边走,为什么她就不能单说靠?
“第二个愿望,我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她笑了起来,“我们本来就会永远在一起!”关于这个愿望太简单了。
“第三个愿望……”
“等等,潮,不要一下子都说完,这样就没意思了,你可以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因为这份礼物只有今年才有喔。”她已经开始计划明年要送其他礼物,每年都要不同都要非常特别。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当然。”她咬着汤匙,满足地回味巧克力的滋味。
“可以希望你每天晚上自己睡吗?”他打趣地问。
她立刻垮下一张脸,委屈恳求道:“潮,不要啦!那样我会做恶梦。”
“可以再要三个愿望吗?”
她眨眨眼,皱着眉头。“不可以啦!哪有人这样……”
“那我没有什么愿望,我最重要的人都在我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以后再说啊,说不定你将来就会想到,反正这张许愿卡没有期限。”
他伸指拭去她嘴角的巧克力,直接放入嘴里。“好甜。”
“老师说吃巧克力心情会很好,你要不要吃一块?”
“我吃不下。”
“你在担心江伯伯?放心,陈妈说吉人自有天相,江伯伯人这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不要担心,别怕,今天我陪你睡!”她拍拍他的肩膀,彷佛想藉此给他勇气。
他无言望着她,一直以来真不知是谁陪谁睡。
两人闹到十一点半,在他三催四请之下,她才甘愿乖乖在床上躺平。
“潮,你会不会……会不会想念你妈妈?”
他对母亲最后的印象是他哭着求她别走,她却头也不回的离开,想念?这两个字是用在应该想念的人身上,对于母亲,他早没了感觉。
“会。”他不想对她解释太多,仅以一个字带过。
“我也会耶……爸爸说生日这天是妈妈很辛苦生下我的日子,要我记住妈妈,虽然我实在不记得她的样子了,所以每次生日我都会拿着她的照片想她,你要不要看我妈妈的照片?”不等他说好或不好,她已经从口袋掏出一张照片,强逼他认识她的母亲。“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