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元心发丝散乱,脚步飘飘,仿佛梦游,看见他。“总监……”
她语气虚弱,目光泫然。
“怎么了”
她捂嘴,眼角泪光闪烁,表情为难,似有难言之隐。
“怎么?”他紧张了,莫非她在浴室里受伤是摔倒吗他连忙打量她,除了袖口多了些水渍,没见哪里有伤。
“我……吐了……”她虚弱地告解,胆怯又懊悔的表情像犯错的小孩。
他莫名其妙。“我听到了,所以”
“你听到了”她惊骇,咚咚咚连退三步。
“是啊,都听列了。”又怎样
“好丢脸……”她蒙脸呻/吟。好想哭,那些难听不堪的声音,都给他听见了,失态啊!
“如果不会拿捏酒量,就别喝这么多,没喝醉就不会吐了。”
瞧她这么慌,涂季甫只觉好笑,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望着浴室关上的门。“听起来吐很多的样子——”
“不要讲了!”她用力跺脚,对他嚷。
因为这孩子气的动作,他忍不住笑出来,她更糗。“不要笑!”
他笑得更大声,她又恼又羞。“叫你别笑啦——”她失控地抬脚就踢向他,竞一脚命中他臀部。
涂季甫惊奇到忘了笑。她踢他他错愕地看着她,她整个人冻结,全身血液都冲上小脸,她收回脚,摇摇晃晃地后退,似乎快崩溃了。
“对不起……”宣元心脸蛋红得不能再红。闯大祸了,她想奔去撞墙,想挖坑活埋自己。她做了什么踹上司都是平目和小甲打闹惯了,忘了此刻面前站的是老板,糗毙了!太失礼了,往后哪里还有脸见他
他看着她,她懊恼得快哭了,她鼻尖泛红,脸**狈,又慌又怕,等着他大发雷霆,但他的火气呢一点都没有,她刚才的动作其实很滑稽,害他更想笑,而她胆怯无助的模样,令他心软得一塌糊涂,又怜又爱。
“对不起,对不起……”她泪汪汪地忏悔,再三道歉,等着挨骂。
“你现在很尴尬吗?”他弯,把水杯递给她,墨黑的眼眸温柔地和她困窘的杏眼平视。“你知道要怎么忘掉尴尬的事吗?”
“哀求你忘记,假装没有发生过”她可怜地吸吸鼻头,祈求地望着他。
“不。”他眸中闪烁着令人心跳加速的光芒。“是做一件更尴尬的事。”
她怔住,现在就已经够尴尬了,怎么可能还更尴尬忽地,他伸手勾住她膝弯。
“啊!”她惊呼着被他抱起来,慌忙抓紧水杯,唯恐水洒出来。
他抱她来到客厅,将她放在沙发上,柔声叮嘱她。
“你先把水喝了,我去弄点醒酒的饮料,你这边有茶叶吗?”
他伸手揉揉她的头,暖暖的手心让她头皮麻麻的。然后,他进厨房去了。
她茫然呆愣。这就是他所谓更尴尬的事吗可她不觉得尴尬啊,被他抱着,她只觉得……很安全,当他的手臂圈抱着她,她感觉到他的强壮有力,他的胸膛比她想象的更宽、更温暖,她体内酒精仿佛被点燃,有种模糊的感觉,麻热了心坎,令心震悸。
当她领悟自己对他突兀的举动并不排斥,当她觉得被他抱着的感觉很好,她脸颊滚烫,真的尴尬了。不该这样的,不是刚结束一段感情吗这样太快了……
她用力闭上眼,压抑感情,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逼自己什么都不想的结果是——她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第5章(1)
再醒来时,满屋光亮,外头的麻雀精神百倍地啁啾,又是新的一天了。
宣元心坐起来,发现自己置身床上,她惺忪地望着四周。这个早晨似乎和平日没两样,又似乎很异常——慢着,她怎么还穿着昨日的衣服
回忆一点一滴地涌入脑海,她和小甲去喝酒,遇到总监,总监送她回家,隐约记得她喝多了,回家就直奔浴室,没撑到马桶边,就直接对地板做了惨绝人寰的事……
“啊!”她抱头申吟,惨惨惨,不敢想象浴室变成什么鬼德行了,幸好没吐在总监的车上。
她蹒跚地下床,被宿醉的头痛迎面痛击,又呻/吟一声,全身发晕酸软。她又是怎么到床上来的她记得总监照顾喝醉的她,因为太尴尬,他还安慰她——“要忘掉尴尬的事,就是做一件更尴尬的事”。
所谓尴尬的事,是抱她到沙发上还是抱她上床她第三次申吟,整个喝醉事件全部尴尬得要命啊!这可以名列她人生最丢脸的事第一名了。
竟然劳动上司做这等事,今天进办公室怎么面对他?
她照镜子,镜中映出一张悔不当初的苦瓜小脸,因为宿醉,脸色憔悴还发青。
看吧,忘了自己的酒量就是这下场,这就是酒鬼的下场。
她推开浴室的门,瞬间呆滞。映入眼底的景象太惊人,她永生难忘。
“啊——”高亢的惊叫声响彻早晨,惊得麻雀振翅乱乱飞。
她的浴室——这“灾情”太惨了吧?
“Aqua”的这个早晨,由高分贝的愤怒女声拉开序幕。
“这个要求我不能接受!”她宛蓉尖锐地说,她愤怒地瞪视办公桌后的男人。
即便他是上司,她语气强烈又直接,丝毫不惧
“为什么?这有什么不合理吗?”涂季甫心平气和地问。
请问总监,是我的企划本身有问题吗不是吧那为什么一定要我再考虑一天”
“详细原因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你有什么地方听不懂吗?”
叩叩,敲门声响起,门随即被推开,涂季甫抬头望去,看见宣元元心奔入,她似乎乎有急事,脸色仓皇,瞧见两人正在谈公事,她尴尬地止步,退在一旁。
姚宛蓉向她瞪去,恶狠狠的眼色让宣元心瑟缩一下,是自己太莽撞了,赶快再站远一点。
姚宛蓉收回视线,瞪着总监。“这是总监为了讨好某人而做的决定吗?”她话中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这是我以总监身份做出的考虑。”涂季甫平静地说。“做我们这行的,很容易为了煽动阅听者的情绪,使用一些游走在争议边缘的题材,没人约束我们,只能靠我们自律,在昨天小宣的发言前,我可能不觉得你的企划有什么不恰当——”
“说穿了,总监就是对她偏心。”姚宛蓉冷道。
宣元心惊讶。总监要退姚宛蓉的企划因为她昨天的言论。
“是的,我偏向她,因为她的理念说服了我。虽然,我依旧不觉得‘事业线’这用法有什么不好,但这是我的看法,而我是个男人,这样用是不是尊重女性,应该由你来决定,何况这案子是你负责。所以,我希望你再思考一天,今天下班前把案子交上来。到时你要是坚持原案,我会接受。”
“我不会改的,我觉得这案子已经做到最好,你坚持拖延这十个小时,一点意义都没有。”姚宛蓉语气挑衅,态度强硬。
“当然有意义,给你这十个小时,是让你对自己的工作负责这十个小时之后,你交出去的东西就代表‘Aqua’,由我负责。好了,你去忙吧。”涂季甫示意谈话到此结束。
姚宛蓉气呼呼地扭头就走,经过宣元心身边时,丢下一句:“你赢了,满意了吧”
“我没有……”她想解释,但对方已经甩门离去。
姚宛蓉显然认定她对总监进言,说服他做出这种决定,但她什么也没做啊——
等等,莫非是昨晚巧遇总监时,那些醉言醉语使他改变主意
涂季甫向她招手。“我写了一篇文章要发给同仁,你来看看。”他将屏幕上的数据秀给她看。
屏幕上是一份宣言,大意是说希望员工在构思企划时能对措词更谨慎,不让广告作品成为散播负面讯息的工具。看到她中举例她提过的什么巨ru云云,她窘死了,幸好他没提那个“几公分”,否则她会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