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以前日子都是这样过的,不过现在身分不同了,感受也完全两样。尤其遇到要在外地过夜的时候,更是特别不耐烦。
“那你今天做了什么?”在旅馆的夜里,麦纬哲总是一面做着睡前放松的伸展操,舒缓操劳一整天的肌肉,一面跟黎永萱讲电话。
“陪爷爷去医院看病拿药、回程顺便去买菜。我下午还有出去跑步喔!然后……”她一项项地报告着,突然,有些迟疑地卡住了。
“嗯,然后什么?”
她沉默了一下,才说:“没什么,就差不多这样了。你明天就回来吗?”
麦纬哲敏感地听出她的犹豫。这也是他焦躁的原因之一。
她似乎有心事没有说。
他是第一次跟一个人如此接近亲密,在距离上的拿捏,他其实没什么把握——像这种状况,他该追问吗?该问多少?她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怪他疑心病太重?
币了电话,他挫败地整个人瘫在大床上,瞪着旅馆的天花板。房间算是挺舒适的,床也很好睡,他以前从来不在乎出门比赛,可是现在,他巴不得外套一穿就直奔回家!
棒天回到家都已经夜深。比赛延误、采访延误、班机延误……他到后来耐性已经全部用尽,在机场行李一拿到就走,脸色恐怖到没人敢拦他。
“呃……你跟他提了吗?”总教练在后面问助理教练。
“还没。”助理教练露出“谁敢啊”的表情。
两位教练目送着大将冒火的背影离去,想问他有没有意愿转任教练这种重要的事……改天再说吧。
风驰电掣回到家,已经熄灯了。他蹑手蹑脚怕吵醒已经就寝的爷爷,进家门之后,才发现厨房还有人。
黎永萱应该是在工作,一面等他,但等到太晚了,所以厨房灯开着、桌上电脑开着,旁边还有一堆杂志资料等等,她却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一看到她,火气全没了,又是欢喜又是心疼的柔软情绪抓住他的心。麦纬哲悄悄走过去,忍不住弯身轻轻亲吻她的脸,深怕扰了她的清梦。
她还是被惊醒了,一睁眼看到含笑的他,她的嘴角也一弯,绽放甜蜜的笑。
“你回来了。”她软绵绵地说。
“怎么在这里睡觉?小心腰酸背痛。”他轻笑着说,一面开始抚模揉捏她的肩膀、颈子。“又打电脑打了一晚上,你都快得去复健了——”
黎永萱水眸睁大,陡然清醒过来,慌乱地开始收拾桌上资料,急急打着键盘要将工作收尾。
“我、我居然睡着了……”她懊恼说着。本来该在他回家之前把事情处理完的呀!
“慢慢来,做不完的明天再做就是了。”虽然这么说,他却没有催促她,因为知道这位小姐对职责内的事情有多认真。他就站在她身后,缓缓帮她温柔按摩——仅仅是这样的相伴,有她在身旁,就够了。
……当然,说够了是骗人的,趁着她还专心在忙时,他的大掌开始使坏,本来按摩着肩膀,然后慢慢慢慢的,从她T恤的领口伸进去,大胆地侵犯她。
……
浓情蜜意,难舍难分。
身体这么如胶似漆之际,两人心底,却都还是有着一丝丝的小小疑问——
她刚刚,为什么要遮掩电脑上的工作?
他到底有没有看到她之前在忙的事?
第10章(1)
接下来的训练营,至少是在本地训练中心举行,麦纬哲有一阵子可以每天回家。总算让他脾气好了一点。
训练营持续两周,由他们带领青少年组的小朋友们训练。因为现在代表队里面几乎都是青少年组直接升上来的,所以,个个义不容辞,全力以赴。
第五天下午,因为场上清理冰面的机器一台故障、一台维修中,冰面状况不佳,无法进行预定的练习,选手们赚了半天假。麦纬哲拒绝了队友们要一起去酒吧放松一下的提议,直接回家。
结果,屋子里没人。他在后院找到在整理小花园的爷爷。
“你怎么回来了?”头戴遮阳帽,拿着小铲子的爷爷看到他,大吃一惊。
“这是我家,我不能回来吗?”麦纬哲有点困惑,“萱萱呢?”
爷爷震惊的表情过去后,闭紧了嘴,低头继续掘土,什么都不肯说。
虽然爷爷醒来话就少,但他老人家的神情不对。何况,黎永萱在哪里这种问题,为何不答?只要说一句,“她去买东西了”,“去图书馆还书”之类的,不就好了吗?
“萱萱呢?”麦纬哲又追问,“不在家?”
“一个大男人,不要黏老婆黏成这样。”爷爷很性格地教训孙子,“永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话是没错,可是谁要他一时半刻见不到黎永萱,整个人就不对劲?她那么容易掏心掏肺的个性,万一在外面遇上了别有所图的大野狼——
被教训一顿之后,麦纬哲不大爽地干脆席地而坐,在旁边生闷气,一面悻悻然的随手乱拔杂草。
闷了半天,才喃喃说:“协会那边……好像想要我转任教练了。”
爷爷听见,只点了点头,“嗯,你怎么想?”
二十五、六岁,是尴尬的的年纪。就他们这个运动项目而言,英雄大多出少年,想当年麦纬哲自己十九见就拿了第一个世界冠军。这几年来,能赢的都赢过了,要再继续训练比赛下去,也不是不行。
但教练确实是比较稳定的职业,更何况转任教练之后,能留在训练中心的时间大增,也不用东奔西跑去各种商业活动。
在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考虑的,觉得时候未到,心态上还没有准备好从比赛场退休;可是现在……
“当选手压力很大,可是赚的钱比较多。教练职钱少,可是稳定。”说了等于没说,废话。
祖孙俩又陷入沉默。爷爷知道钱是麦纬哲很大的考量因素,祖孙俩除了爷爷微薄的退伍金之外,这些年就靠麦纬哲外出征战赚奖金。现在日子过得虽算舒适了,但——
不过,爷爷突然开口:“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就做你做的吧。这几年存款也有一点了,而且,你娶了个好老婆。”
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狐疑地看着爷爷。
“永萱学有专长,你们结婚后我就把存款,房产之类的都交给她管了。她跟我谈过投资的事,还在研究运动经纪方面的工作机会,应该——”
麦纬哲猛然站起来,英俊的脸上布满怒气,“她这些话宁愿跟你说,却不跟我商量?这算什么?”
爷爷完全不为所动,只冷冷看他一眼,“你光一个下午找不到人,就暴躁成这样,怎么可能答应让她出去工作?你当她是笨蛋,看不出来?”
有人被说中心事,无法反驳,像泄气皮球一样。
闷着闷着,实在坐不下去,他闷闷的丢下一句:“算了,我去跑步。”
换了衣服,麦纬哲一肚子气的出去跑步。一路狂奔好几公里,都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了,只想要用身体发泄掉闷气!
结果,就是这么巧,他一路跑到附近的山脚下,在公园附近,正在盘算要折返琮是绕到另一边去跑阶梯时,一辆闪亮的积架跑车吸引他的目光。
名贵欧洲跑车停在偏僻公园的空旷停车场内,实在有些突兀,他好奇地多看一眼。
一看之下,猛跳的心脏差点停住。
黎永萱站在车子旁边。她身旁,是梁文河。
麦纬哲压着猛然发痛的胸口,另一手撑着栏杆,狂喘着。眼睛却像是被黏住了,怎样都无法移开视线。
她身穿白衬衫与深色西装外套,头发盘了起来,正是他初遇她时的俐落OL模样。时光仿佛倒流,他又回到那个只能远望她的运动选手,而她是粉领贵族,精明强悍地在另一个世界里挥洒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