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你那么久,却从来没发现你也有跟你姊一样的天分。”她苦笑了一笑,耸耸肩,“我以前总以为,反正你天生内向,毕业之后大概也会从事什么行政、文书之类的工作吧。”
“那有什么好内疚的,我自己本来也这么想啊……”
“可是任宇辰不一样。”李书伶打断了她的话,“他认识你才短短一、两个月,就看出了‘你不只是这样’,还鼓励你、支持你……坦白说,我有点不服气。”
话说至此,李书伶自己笑了出来,好像是在笑自己怎么这么幼稚,“所以我说我内疚。他看出来了,可是我竟然鬼遮眼,还被遮了这么多年,我凭什么当你最麻吉的朋友啊?”
必苡洁静了几秒,也笑了一笑。“那我怎么办?我自己瞎了二十几年,不就该撞墙了?”
“不过呢……”李书伶一改姿态,故作精神抖擞,“他是开酒吧的,自然阅人无数,看人的眼光当然也会比我准,所以我也就不必那么内疚啦!”
“你这女人。”关苡洁笑了出声。
“所以你被破处了吗?”
话题毫无预警地跳到这里来,关苡洁错愕,像是被石化了似地。
“哦?所以你们终于做了,”李书伶暧昧地笑了出来,“哼哼,难怪你一脸春风得意……”
“李书伶,你!”这女人简直像颗不定时炸弹,每次都炸得她措手不及。
“是那两套性感内衣的功劳?还是你真的把他推倒了?”
“我……”关苡洁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说:“都不是,而且我根本完全忘了那两套内衣。”
“忘了?你居然忘了?”李书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到底干嘛浪费时间陪你去挑内衣啊?”
“唉唷,很紧张嘛……”
“你这没用的东西。”
“啰唆!”
突然,手机铃响传了出来,是李书伶的电话。
“啊,应该是我男朋友。”她匆忙从提包里翻出手机、接听。
只见她“嗯”、“好啊”、“我马上过去”了几句,接着收线,将手机又收回了提包里。
“来接你了?”关苡洁问。
“对呀,他说咖啡厅门口不好停车,所以他停在旁边的巷口附近。”她边收拾着东西,并且披上了外套。
“那好吧,你快去。”关苡洁扬起唇角,摆了摆手示意道别。
“我再Call你啰。”李书伶也扬手挥了挥,却在转身前想起了什么。“对了,还有——”
“嗯?”
“你一定要找我当伴娘。”
必苡洁愣了一秒,然后笑着给了一个保证。
“那有什么问题?”
第10章(2)
新工作简直把关苡洁给累惨了。
她每天早上八点进公司,直到晚上九点过后才会离开——因为是个新人又是个新手,她丝毫不敢懈怠。于是,尽避不是她该上班的时候,她还是会待在公司里,想着跟前辈多学点东西也好——尤其是她肩上还扛了来自姊姊的压力。
“好好干啊,你做不好,我很没面子。”关苡薰这么说。
而她讨厌扯别人后腿、讨厌变成别人口中的包袱,只好硬着头皮拚命把知识往脑袋里塞。
“很累吗?”
见她发愣,任宇辰唤了她一声。
她依然托着下巴,毫无动静。
“苡洁。”他再唤了一次她的名。
“……欸?你叫我?”她回神,思绪从那一堆莫名其妙的采访器材里回到了WhiteStone的吧台前。
他一怔,叹了口气。“你如果真的工作很忙,其实可以不必每天下班都过来。”
“可是我只有下班才有办法见到你……”
事实上,她承受了很大的工作压力。像是今天和资深女记者出去采访一位陶艺老师傅,算是见习整个采访流程,但是因为工作的内容对她而言是如此陌生,难免被白眼、被嫌恶,或是前两天因为不懂摄影器材、跟不上读稿机的速度,亦是频频被人叹气摇头。
这些,她没向任宇辰抱怨过,但是他懂。
他笑了一笑,道:“不然以后我送你去上班,这样你下班就不用特地过来这里,也可以早点回去休息。”
“欸?”她吃惊,“不好吧……这样你会睡眠不足。”
“我无所谓,”他耸耸肩,一脸没什么大不了,“我可以早上十点上床,睡到下午六点再起来准备上班。”
她无语。这是一个办法,但又觉得似乎不太好……
见她怔愣的表情,他笑出来。
“这样算是有共识了吗?”他模了模她的头。
“可是——”
“就先这样试试看吧,不行再说。”他打断了她的话。
她闭了嘴。
于是,他们约会见面的模式有了改变。
任宇辰会在早上七点的时候出现在关苡洁的公寓楼下,然后他们会一起在她公司附近吃早餐,接着他送她到公司门口,偶尔他会用那串备份钥匙,在他下班的时候来到她的套房,悄悄上床,抱着她一起睡。
这样的模式持续了一个月。
“我今天要跟我姊去南部采访。”举筷夹了一片蛋饼,她说。
“几点?”
“九点吧……”她接着叹了口气,“要去三天的样子。如果不顺利的话,大概要更久。”
“嗯。”他没什么意见。
不意外,他可是任宇辰,会有意见才有鬼。
“所以这几天不用送我上班,你要好好休息。”
闻言,他笑了,“到底是谁需要‘好好休息’?”居然先担心到他头上来。
“我想说你可以尽量早点睡觉嘛……”
她其实不希望他一直过着日夜彻底颠倒的生活。
虽然他几乎是那样过了十年的日子,但是“凌晨三点上床”和“早上十点上床”对她而言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等一下吃饱,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突然道。
“啊?”她眨了眨眼,果或了,“……要去哪?”
等一下不是要赶去上班吗?她下意识瞟了手表一眼。
“不会很久,就在适边而已。”他轻笑。
“哦,好。”然后她低下头,用最快的速度把她的那盘蛋饼吞下肚。
确实就在旁边。
他们俩走了一段路,过了两个巷口,停在一栋小而美的华厦前。
“到了。”他停下脚步。
“啊?这里?”她疑惑地左顾右盼,只看到几个赶搭车的上班族,还有提着菜篮的欧巴桑。
“这、里。”他指了指前方的大楼。
她愣住,下一秒恍然大悟。“你是说……”
“对,是的,没有错。我带你来看房子。”
张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因为你白天很忙,我自己就找时间先看过一些。”他从夹克的口袋里模出一串钥匙,道:“正好店里有一个熟客是在做房仲的,我就请他在你公司附近找找有没有不错的案子,之后……我就跟他借了钥匙,说要找时间带你来看。”
“你怎么……”怎么会找她公司附近的?
这里离WhiteStone可是有三十分钟的车程,塞车的话更惨,六十分钟起跳。
“我说过,我在乎的话我自己会想办法。”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笑道,将钥匙递给她,“离你的公司近,这样就算你只有一点点的时间,你也可以抽空回来,早上更不必匆匆赶出门。”
她愕然地接过那串钥匙,掌心沉甸甸的,心却飘飘然。
“但是……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好远。”
“走快速道路很快。”又不是新竹到台北,哪里远了?
她好高兴,却夹杂着内疚。
“你到底要不要进去看?再站下去就迟到了。”
“要!我要看!”怎么可能不想?
于是他携着她走进一楼大厅,向警卫打了声招呼,搭电梯上了七楼。房子很新,只有三年的屋龄,户数不多,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