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傅定琛在一起时,她不曾想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但如今,她吃不下、睡不着,短短不到几天的时间,人已憔悴消瘦,几乎没了继续往前的动力。
也是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傅定琛在她心里已占有那么重要的地位。
如今要她将他由心中割离,忘掉两人曾有过的甜蜜欢乐,已很困难了,加上他们共处在同一层办公室,天天都得见面,充斥在两人间的,尽是尴尬、冷淡与客套,她痛苦不堪,心里备受折磨。
这阵子她总觉得不舒服,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像是魂儿都要抽离的不适。
她以为是失恋带来的打击,原先并不以为意,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样的感觉竟愈来愈强烈。
上官瑞晴知道,再这样糟蹋周梓乔的,很可能会没命,若没了她的,她的魂该何去何从?
思及这个可能,她更加惶恐不安。
若她不想当个无主孤魂,就该珍惜周梓乔的,定下心好好想想未来。
心里有了想法,加上身体不适……
她进了办公室向傅定琛递请假单。
暗定琛一看到她的请假单,再见到她憔悴消瘦的模样,心疼得紧紧一揪。
这一阵子他努力忘掉两人曾经有过的一切,让彼此回到上司与下属的原点。
他以为自己做得到。
没想到这比他所以为的还要困难。
他无法不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猜她心里的想法……他对她的在乎,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见他盯着她的请假单没说话,上官瑞晴按捺不住地开口:“总裁,我真的不太舒服,可不可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蓦地,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
她撑在他的办公桌边缘,努力想稳住晃动的身子,却反而将桌上的笔筒及电话给扫落。
乒乒乓乓的杂乱声响让傅定琛猛地拉回思绪,惊见她闭上眼,身形晃动。
“乔乔!”
第9章(2)
靶觉一股力量拉扯着她,上官瑞晴在视线、思绪陷入一片黑暗前,眼底映入的是傅定琛急忙离开位子,冲向她的慌乱模样。
恍恍惚惚中,一股暖意由胸口窜起,她安慰地想,至少他还是在乎她的……
四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在那阗黑难辨、异常寂冷的空间里,上官瑞晴慌急地打转。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这奇怪的地方,更不知自己该由哪个方向离开。
茫然四顾间,突地,一连串急速振动的法铃声响,划破虚无空间里的诡谲氛围。
隐隐约约中,她在那清脆的铃响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上官瑞晴的魂魄回来、回来……归魂入主,莫须飘泊,归魂入主,莫再飘泊……”
她还努力分辨声音源自何处时,脚步便自有意识地往声音来源处移动,直到意识回笼。
她尚未睁开眼,便感觉身体酸麻僵硬的不适,让她忍不住皱眉吐出申吟。
她的申吟还含在嘴里,蓦地一声急切中夹杂着不可置信的惊呼落入耳底——
“天啊!小姐醒了!快,桃儿,快去通知老爷、夫人,小姐她真的醒了!”
听着那久违却熟悉的声嗓,上官瑞晴以为自己在作梦,眼眶一热,眼角不由得滑下泪珠。
她是因为太过思念家人,所以作了回家的梦吗?
她想睁开眼,却觉得眼皮涩沉得几乎张不开,微眯的眼缝儿映入贴身婢女葵儿的模样。
“葵、葵儿……我……我好想你啊!”
瞧见那久违的人儿,她扯了扯唇哽声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喉头紧得像是许久未开口说话,带着哑意。
听见她开口,葵儿心情激动得抓着主子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呜……小姐您终于醒了,葵、葵儿以为……以为您再也醒不来了……呜呜……”
靶觉葵儿粗糙的掌心与温度,上官瑞晴充满疑惑,将雅致的眉头拧得更紧。
明明是梦,为何她的感受会如此真实?
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她听到杂沓脚步声与重重的推门声。
上官家与所有人家一样重礼仪、规范,不管是主子或下人,都不该有如此失仪急躁的举动出现,由那匆忙急促的声响听来,可以想象,来者有多么慌乱无措。
她还来不及理清,蓦地爹亲激动的声音传来——
上官老爷心怜地抚着女儿苍白的脸庞,哽咽的嗓音带着藏不住的喜悦。
“晴儿,爹的心肝宝贝,你终是醒来了!”
上官夫人在一旁边拭着泪,边感激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反复低喃。
“菩萨保佑啊!”
眼前的一切让上官瑞晴意识到,这不是梦,而是她真的回到古代了!
只是……为什么?
到底是什么力量把她带回来的?
上官瑞晴想不明白,又见爹娘为她担忧受惊,心一酸,微微抬起手就近拉住娘亲的手,虚弱道:“娘……爹……女、女儿……没事……让您们担……担忧……”
强压抑着内心激动的情绪,上官夫人哽声安抚。
“说什么傻话?只要你没事就好。”
见撞伤头,昏迷了大半年的女儿醒了过来,上官老爷悬荡的心终于落下,吩咐下人请大夫进府再为女儿诊看后,偕着妻子一同离开,让女儿好好休息。
上官瑞晴与双亲说完话,静静地躺在榻上,看着四周古意盎然的摆设,觉得自己彷佛作了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里的一切真实得让她分不清到底此时是梦,还是在另一个时空的一切才是梦。
这些日子里,她虽心心念念想回家,但与傅定琛相恋后,状况变得不同了。
即使……她与傅定琛分手,她还是不想回来,她想留在那个有傅定琛的时空啊!
见主子张着眼神思绪恍愰,葵儿担忧地握住她的手问:“小姐,要奴婢们再帮您捶捶揉揉吗?大夫说您卧榻大半年,没法儿动,得时时帮您翻身、甩动四肢,免得气血凝滞。”
上官瑞晴这才明白,醒来后为何浑身如此僵麻,想来是长久卧榻带来的症状。
她望着葵儿由衷地开口:“这些时日,辛苦你们了。”
如果不是爹娘以及丫头们费心照顾她、从未放弃她,或许她这身躯壳早已腐烂化为尘土。
而归魂觅不着躯壳,是不是会成为一缕孤独缥缈的无主幽魂,漫无目的地在人世间徘徊?
“小姐,您这么说是折杀奴婢啊!”
上官瑞晴微微扯唇后,好奇地问:“葵儿……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想知道能不能由葵儿口中探出一点什么,到底是什么力量把她给带回来……
或者是命中早已注定,该有那一段奇遇。
而她与傅定琛的缘分已尽?
想到这个可能,她感觉热意盈眶,思念、难以割舍的泪水沿着她的面颊不断滑落。
葵儿只当主子是心里感慨,先是替她拭去泪水,才缓缓开口:“那日小姐被那个乞丐所救,却撞上大柳树,直接晕了过去,当时大夫说小姐的伤不重,只要额头上的口子愈合就没事了。
“没想到小姐这一昏便没再醒过,这一段时间,老爷夫人不知道请了多少大夫回府里瞧过您的病,却束手无策,根本没有一个大夫知道小姐为何昏迷不醒。
“后来在半个月前,德善寺有个老僧听闻小姐的状况,荐了个擅阴阳之术的神人给老爷,说是小姐只是魂游到别的地方去了,只要施召魂仪式,将魂召回,小姐便会醒了。
“开始大伙儿也是不信,但已经没法子,只有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让神人给小姐召魂。没想到……才多久,小姐真的回来了!”
上官瑞晴难以言喻此时心底的震撼,也才意识到,为何在那个时空里,她有种魂儿要被抽离周梓乔肉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