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今儿个突然冲进来要杀我的到底是谁?”沈夕曛突然问道。
煜祌眼中浮现一丝警戒,脸上却不动声色,取饼一顶帽子自己戴上。“那人啊!多半是你自个儿得罪的。”
沈夕曛一愣,仰起头,“我自个儿得罪的?怎么我从不记得认识这么一个人?况且我既没与人结怨,为什么会有人要杀我?”
煜祌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还说没与人结怨;你长成这样,又专属我一个人,这不就与人结怨了?”
沈夕曛听了小脸涨红,明白煜祌又在吃自己豆腐了。“爷,你不正经,你……你欺负人!”
他笑着亲亲她,“不欺负你,怎么让你留在我身边,为我生孩子?”
“你、你好坏!”沈夕曛又羞得红了耳朵。
“别担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的!再说我让阿伦泰守着你,不是吗?那个人的事我会查清楚,你放心,嗯?”
沈夕曛点点头。
这时,赵嬷嬷和两名丫鬟走了进来。
“四爷,您吩咐的衣裳都做好了,要不要让姑娘试试?”
“好啊!小扁,你就换上试试,一会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在赵嬷嬷和两名丫鬟的帮助下,沈夕曛穿上新衣裳来见煜祌。
乍见换了新衣的沈夕曛,煜祌不禁眼睛一亮。
只见她穿着月白短袄、水红凤尾裙,外披一件羊毛披风,腰上挂着他给她的鸳鸯玦,是典型的汉装打扮。
再看她轻抹淡匀、眉黛青翠,两颊桃色如晕、肤似凝脂,恍若临风芍药、润露牡丹,那模样直搔得煜祌的心痒痒的。
他从一旁桌上的花瓶里,折了一朵梅花插在沈夕曛的鬓发上,一面低声在她耳朵边呢喃着:“好美,真想再把你绑回床上,好好温存个三天三夜。”
沈夕曛脸上一红,娇俏地给了煜祌一记白眼。
煜祌哈哈一笑,拉起她的手向外喊道:“阿伦泰,准备好了吗?”
阿伦泰不知打哪儿闪了出来,“都准备好了,四爷,咱们可以出发了。”
“嗯。小扁,跟我来,今天我要让你瞧瞧,皇四阿哥定亲王是怎么整治旗下那些不听话的奴才的!”
沈夕曛虽有些怀疑,仍旧跟着煜祌上了轿,在阿伦泰和几十名侍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离开十笏园,一路出了城,来到京畿所管辖的固安县。
这儿沈夕曛是熟悉的,因为她和父亲沈放初到北京时,第一个到的地方就是固安县;而也就是在固安县,沈放让人打得遍体鳞伤、一病不起,所以再次回到固安县,沈夕曛怎能不惊讶呢?
但教她更惊讶的是,煜祌居然直接乘着轿子,大剌剌地进了固安县县衙。
还没下轿子,沈夕曛使听到外面传来——
“奴才陈善叩见主子,主子万安!”
沈夕曛闻声一愕。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要带自己来这里?
一念未毕,阿伦泰即恭敬地掀起轿帘,“姑娘请。”
沈夕曛出了轿子,来到煜祌身边。
只听得煜祌冷哼道:“陈善,你总算还记得我是你的主子。”
县令陈善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有声,“奴才不敢!奴才时刻记得主子的提携之恩、知遇之情,时刻想着回报主子呢!”
“说回报就不必了,你本是老九的奴才,老九被圈禁后才转到我门下,所以我并没有教过你什么;只是你该记得,当你要被外放固安县时,我说过什么话吧!”
“记得!主子说身在公门要好好修行,千万别丢了主子的脸,也不能丢九爷的脸。”
“喔?那你做到了吗?”
“奴才不敢自认为是个好官,但至少上头交代下来的事,奴才都一样一样办好了。”
“比如说呢?”
“比如说修堤,今年修堤的进度就比往常快很多。”
“现在都立冬了,你还让河工下水?”
“如果不这样做,来年开春凌迅一到,怕不知会闹出多少事情呢!”
“可我怎么听说你苛扣河工工钱,还让他们从辰时工作到申时天都黑了?”
煜祌说着,语气逐渐严厉起来,可陈善这奴才竟然没听出来。
“这帮刁民成天嚷嚷着佣金不足,要不就是领了银子不肯下水,奴才无奈,只好先扣个几分银子,等做好了再补给他们。”
煜祌一哼,“如此说来,你倒是大公无私,一心为朝廷了?”
“为朝廷不敢,奴才只是尽本分罢了。”
“好,这是对外人,那么对自己人呢?”
陈善一愣,“自己人?”
煜祌伸手搂过沈夕曛,“陈善,你抬起头,看看这是谁?”
陈善打着哆嗦抬起头,当他接触到沈夕曛那不染烟霞、美得教人难以想象的绝色面容时,立即像被雷轰到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你、你……”
沈夕曛微福了福身,“姑丈,您老人家好。”
原来这陈善,竟是沈夕曛的姑丈!
乍见沈夕曛,陈善面色如土,再见到煜祌那搂着沈夕曛,又是宠爱又是怜惜的神情时,陈善顿时知道自己是大祸临头了!
陈善立刻磕头如捣蒜,“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奴才真的不知道沈姑娘是主子的……的……如果奴才知道沈姑娘和主子的关系,一定不敢……”
“一定不敢如何?”
“一定不敢……怠慢。”
“怠慢?”煜祌的声音冷得像从牙缝里钻出来的,“你何止怠慢,你简直就是在杀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事吗?哼!逼奸不成、恼羞成怒,再索性派人把要救女儿的沈放打个半死,陈善,你可真狠啊,不愧是老九教出来的人!”
“冤枉啊!主子,奴才承认是怠慢了沈姑娘,可是绝对没有逼奸不成、恼羞成怒,那是……那是……”
“那是小扁胡说八道啰?”
陈善几乎要点头了,可是在看到煜祌铁青的脸色时,他又僵在当场,一动都不敢动。
“告诉你,小扁什么都没有说,她甚至没有告诉我有你这个姑丈的事,这件事情是你县衙里的人瞧不下去了,到我那儿说出来的。”
“没有,没有这回事!那全是他们挟怨报复,是奴才平时要求比较严苛,所以、所以……”
“喔?那我问你,小扁的姑姑又是怎么死的?”
陈善急得干瞪眼,偏偏连半句辩解的话也想不出来。
煜祌虎眼一翻,“说不出来了吧?我替你说好了,小扁的姑姑之所以会死,是因为撞见你想逼奸小扁,逼奸不成,又要人打伤沈放,她在愧疚之下,便悬梁自尽,我说的没错吧?”
至此,陈善一句辩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煜祌喝道:“阿伦泰,摘下这奴才的顶戴花翎,削去旗籍,即刻送往刑部查办,另外上一道折子,请皇阿玛再另派县令治理固安县!”
“是。”
第4章(1)
县衙里,沈夕曛蹲在庭院的一棵大树前焚烧纸钱,地上摆着简单的菜蔬、水酒,祭拜那因自己而上吊自尽的姑姑沈芳。
祭拜完,沈夕曛转身,向着在一旁等候的煜祌缓缓下跪,“四爷,小扁代表爹爹和姑姑感谢四爷,谢四爷为爹爹和姑姑申冤。”
煜祌一动也不动地受了沈夕曛三拜,然后将她拉了起来,坐在一旁亭子里的石椅上,一面月兑下自己身上的狐裘披在沈夕曛身上。
“冷吗?瞧这光景似乎快下雪了,你披上吧!省得着凉。”
沈夕曛抓着狐裘,不知是冷还是怎地,身子竟微微颤抖。
煜祌察觉了,“小扁,你还是冷吗?那我们进屋去好了,我让阿伦泰烧碳炉子,再弄碗羊肉汤给你喝下就不冷了,嗯?”
沈夕曛摇头,“不,我不冷,也不饿,我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