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黛劈头盖脸地就说了一大通,谭君雪被她连珠炮似的说话轰得更加头昏脑涨。
“喂,雪雪,说话!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为自己的行为答辩。”
呼!终于轮到她说话了。
谭君雪慢慢地、详细地说出了整个事件的前后始末,也尽量完整地表达出自己现在的心情。小黛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听她说完。
“就只是这样?!”小黛的口气呈惊讶状,但她惊讶的不是故事本身,而是谭君雪的反应。她觉得雪雪过于激烈了。
“小黛,你不知道我当时真的被吓住了。你一直以为深爱着的人他却突然不是他了……我说不清楚……到现在我心里还是很乱,我不知道接下去应该怎么办,应该怎么去面对他。”谭君雪做深呼吸,想要自己冷静下来。
“雪雪,你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小黛颇为无奈地开口说。很有不知道该拿谭君雪怎么办的意思。
谭君雪在这头无言沉默。
“你根本不用去考虑网络上的那个什么‘骛远’,你只要想在你面前的这个周骛远就好。这一年多以来,你见到的他是有形体的,你碰触到的他是有温度的,你听到的话语是有气息的。周骛远是真实的,所以爱也才是真实的。”小黛顿了顿,“反正我是这么想的,雪雪,你再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刚才我说的有一点夸张,但有一句是真的。周经理真的是个好男人,你错过他,你一定会后悔的。”
“我知道。”谭君雪同意。
错过了周骛远,她想,以后她一定会后悔的。
币了电话,她坐在床头,重新倒带这一年多来,她跟周所有的点点滴滴。
她会喜欢上网络上的“骛远”是因为他的温柔,他的一字一句给她的感觉都有如春风拂面,是极舒服的。而见到真实的周,她才更深切地体会到了他的温柔。他不曾对她大声说话,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轻柔的,就连吻也是,不激烈,不粗暴。
只有周的笑才会令她怦然心动;只要周用他的眼睛盯着她看,那如海般深邃的眼睛,她就会心跳加速;也只有周的手掌碰到她的皮肤,她才会全身酥软,才有触电的感觉。
呵,她多傻啊。这当然是爱啊。
她是爱周骛远的!她是爱周骛远的!不是单纯的喜欢,而是爱!是爱!
她跳下床,她要去找周,她要马上告诉他,她是爱他的。
谭君雪打开门冲出去,却又立刻呆立住。周骛远正倚在对面的墙上,用他那如海般深邃的眼睛盯着她看。
他并没有离开。他一直都在,他在等她。
她太坏,太坏了!
“原来你在家啊,我以为你还没有回来。”周骛远走上前,手抚上她的脸,“刚才为什么突然跑掉?”
谭君雪双手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对不起,我只是跟你开玩笑,想要吓吓你而已。我想知道你有多紧张我。我很坏,对不对?”
“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周骛远轻轻模着她的头发,有一种宝贝失而复得的感觉,“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罢才他真的很害怕,他以为他要失去她了。那一刻,他明白君雪对他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周,我爱你。”
“那么,我再问一次。你愿意嫁给我吗?愿意做我的新娘吗?”
谭君雪从周骛远的怀里抬起头,坚定地对上他的眼睛。
“我愿意。”
从口袋里再次掏出戒指,他把它缓缓套入谭君雪的手指。他吻上她柔软的嘴唇。这一瞬间,即是永恒。
第十章
司空玲珑拉开落地玻璃门,走进花园。
一个女子身着白色雪纺纱裙,赤着脚,立在梅树下。风吹起她的长发以及裙裾。她觉得她就要乘风而去了。
“姐姐。”司空玲珑忍不住出声叫她。
站在梅树下的的女子回转头,淡淡一笑。
“玲珑,你来了。”
“姐姐,别再站在外面吹风了。”玲珑跑过去拉那个女子进屋,把她推坐进沙发,“丞已经说你的病情恶化了,你又不肯住院。姐姐,我拜托你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好不好?在这个世界上,我爱的只有姐姐,姐姐是我最最重要的人。所以,求求你,千万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丢下玲珑一个人。”
那天,她本来和姐姐约好一起出去逛街,她已经快走到碰头的地点了。她就站在马路的对面,看见谭君雪把似乎是心脏病发的姐姐扶进出租车,她便也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在她们的后面。到了医院门口,她迟迟不进去,等到谭君雪离开,她才找到姐姐,把姐姐带去丞的医院。
“今天是骛远结婚的日子吧。”阮傲君侧过脸,目光落在占据半面墙的巨幅照片上。
照片上的男人蹲着身子,微低着头,嘴角挂着无限柔情的笑容,手在抚模着路边的一只流浪狗。这张照片一看就知道不是出自专业摄影师之手,但却很好地捕捉到了这一刹那的表情。就是这样的笑呵,她的最爱。
“现在赶去还来得及阻止哦,姐姐。我保证只要你一出现,周大哥的眼中便只有你了,那个什么谭君雪只有靠边站的分。”她就是气嘛,为什么只有姐姐一个人在这里黯然神伤,受着病魔的折磨,而周骛远和谭君雪却双双在教堂意气风发,幸福快乐地举行婚礼。
“十九年前,当我第一次对骛远的笑容视而不见,背过身去的时候,我已经预见这一天了。”阮傲君笑着说,那一天,医生告诉她,她活不过三十岁,“我知道骛远是爱雪的。”
“可是我也知道周大哥更爱你,甚过她。周大哥最爱的就是你啊,姐姐。”在美国的时候,半夜起身喝水,走过周大哥的房外时,她都会隐约听见周大哥在梦中也叫着姐姐的名字。
真想看看骛远当新郎的样子,一定非常帅气。他要结婚了呢,可惜新娘不是她。
“雪可以与他白头偕老,而我……不可以。”
心……好痛……
“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姐姐!”
阮傲君突然弓起身体,双手紧按住胸口。没有了笑容,只有痛苦。
玲珑见状,飞快地跑进厨房。阮傲君从裙子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她把它紧紧地捏在手心。玲珑倒了一杯水出来,跑回阮傲君身边,拿起茶几上摆着的药瓶,倒出几片,放在手掌上,就着水,喂进了阮傲君的嘴巴。
“姐姐,好点了没?”
没有用,阮傲君摇头。她还是痛……好痛……好痛……
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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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里一对新人正在接受牧师的祝福。谭君雪身披白纱,手捧鲜花,一脸幸福。这幸福已经快要满溢出来,泛滥成灾。
她一直在梦寐以求着这一天的到来,在这个小教堂内,与她爱的男人步上红地毯。
一个多月来,她让自己陷于忙碌之中,和周准备结婚的事宜。试婚纱,订酒席,发请贴,买礼饼喜糖,周的父母因为儿子结婚从雅典赶回来,她和周去机场接机……她要自己忙,忙到脑子里再也装不下别的事情。这样她就不会想起网上的那个“骛远”。
她很想知道那个“骛远”究竟是谁,他一定是认识周的人,并且还非常了解他。网上的“骛远”已经消失,她有预感她不会再碰到他。她应该把一切都告诉周的,但她的心却又胆怯。她在胆怯什么呢?她说不上来。她只是觉得如果把这一切告诉周,她现在所拥有的幸福就会坍塌,而她想抓牢这幸福,她不想失去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