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啦。”
“什么?”母亲有些不确定地问。
“我说有啦,我有喜欢的人。”谭君雪转换了一下姿势,改躺为趴,支起两肘来继续讲电话。
“嗯,能让我女儿喜欢上的,一定是很优秀的男人。”母亲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
“他……他是很温柔、很随和的一个人,跟他在一起我会觉得很安心,很开心,好像什么都不用担心。”谭君雪看不见,她的母亲也看不见,此时此刻的她脸上的神情有多柔情似水,是任何人见了也不会怀疑的一张脸——她已经被调皮的丘比特的箭射中了。
可是,很快地,她又现出烦恼的神色来。
“不过,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傻话!我的女儿这么漂亮、这么聪明、这么开朗、这么出色,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谭君雪看着手中的水晶苹果,一阵沉默。母亲在电话那头也静静地不说话,只等着女儿再次开口。
“妈,我是不是应该对他表白?”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你是不是真的很爱他,爱到不愿退让。有些人选择将爱藏在心底,或许是因为没有自信,怕说出来对方没有这个意思,最后连朋友也做不成,她(他)是在退,退而求其次,做好朋友守在他(她)身边就能够满足;有些人的爱是说不出口的爱,因为对方的身边已经有个人存在了,她(他)只有让,那里没有她(他)的位置。雪雪,如果你决定表白的话,妈妈是一定支持你的。”
“谢谢你,妈,你真好!有你做我的妈妈,真好!”
“傻丫头!”电话那头突然无声,谭君雪紧握着电话,心里想着母亲刚才的话语,“雪雪。”
“嗯?”
“一旦你表白了,就表示你爱到不想退让,那么即使他开始不能接受,你也不能轻易放弃,知道吗?”
“知道,妈,我喜欢他,已经很久很久。”记忆飘向那远去的最初,那里已经烟雾缭绕,一切都朦胧起来,触模不到时间与时间的边。还记得他对懵懂的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好”,简单的字眼却让她心安。而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她的每一下心跳,都变成骛远——骛远——骛远——骛远——
“妈妈等着你把他带回家来的那一天。”
“好。”
“周末记得回家,我做好饭菜和你爸一起等着你。”
“嗯,周末一定回去。”
“那我挂电话了。”
听见母亲挂断电话的声音,谭君雪也按掉了通话键,随手将电话放在了床头柜上。
☆☆☆☆☆☆☆☆☆☆☆☆
夜又重归于平静。只听得见“滴答”、“滴答”的钟声,一秒一分地过。谭君雪望向对面墙壁上挂着的钟,已经快十点了。
她拉紧盖住自己的薄被,床头灯光暗淡,她闭上眼睛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而且她明天还要上班呢,必须有充沛的精力,良好的精神状态才行。
可是……可是……
翻了个身,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刚才与母亲的谈话,根本睡不着。周骛远同司空玲珑是分手了还是没有?她又真有那么爱他吗?爱到不愿退让?再翻了个身,她究竟应不应该对周骛远表白呢?他如果听见自己说喜欢他,又会有什么表情呢?是惊讶?是高兴?还是会面无表情地拒绝?又翻了个身,他真的会拒绝吗?要是他就这样当面拒绝,她又该怎么办呢?翻个身,他到底喜不喜欢她呢?他送了水晶苹果给她了啊,但是却又并不知道它所代表的意义。喜欢吗?不喜欢吗?继续翻身,他——
“咚!”
“咚!!”
“啊!”谭君雪低叫一声,好痛。她居然摔下了床?!额头还撞到了床头柜的一角。抚着额头,看见自己整个身体趴在地板上,还拖着半边被子……这种狼狈让她好无力哦。只是一个男人而已,却把自己害成这样,让她如此地睡不好寝不安,是何道理?又不禁气恼起来。只是不知气得是他,还是自己。
从地上爬起来,将被子扔回床上,这下更是不用睡了。坐在床边,把灯重新扭亮,从抽屉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起来。还好额头上的红肿不是很明显,又轻轻揉了揉伤处,把镜子放回到抽屉里,重新躺上床,盖上被子。
毫无睡意。
在昏暗的灯光下,双眼大睁地盯着天花板,她仅有的一点睡意也被摔跑了。忽然音乐声起,钟响十一下。已经十一点了。
谭君雪扭开床头柜上摆着的收音机,女主持淡然清雅的嗓音瞬间传遍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如羽毛般轻抚着她的意识。她只能靠这个来试试能否帮助睡眠了。
“大家好,这里是‘夜半歌声’,我是主持人丫丫。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让我们互相陪伴,在歌声中,忘却烦恼。‘夜半歌声’伴你入眠。
今晚的第一首歌是送给我的一个好朋友的。她爱着一个人,却不能说出口。因为她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从小她的生活就是在与死亡做着搏斗的,她不知道也许哪一天她的心脏就会突然停止跳动。所以她无法给爱她的男人任何承诺,只好独自用另一种方式来表现她的爱,说不出口的爱。而作为朋友的我,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传达她的爱,通过电波,希望收音机前的大家都可以勇敢地说出自己的爱,也但愿天下的有情人都能够终成眷属。喝一口女儿红,解两颗心的冻,哪一个人肯到老厮守,就陪他干了这杯酒。”
音乐响起,女歌手的声音低柔,曲调缓缓悠扬,歌词动情——
谁在我第一个秋为我埋下一个梦
一坛酒酿多久才有幸福的时候
一路上往事如风半生情谁来左右
女人哪别无他求贪一次真的永久
喝一口女儿红解两颗心的冻
有三个字没说出口
哪一个人肯到老厮守我陪他干了这杯酒
再一口女儿红暖一双冷的手
有七分醉心被谁偷
记忆伴着泪水一同滚落了喉
杯中酸苦的滋味女人才会懂
决定了,决定了呢。明天就去跟周表白。她什么都不再考虑,她只想抓住这爱,不要留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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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谭君雪顶着肿起的额头和眼底的黑眼圈去上班,把公司里的同事都吓了一跳。九点正式工作前,小黛磨在谭君雪的办公桌旁,一脸担忧。
谭君雪喝一口咖啡,她顾不上理会一边的小黛,双手忙着整理文件,都是一会要给周骛远看的。
“雪雪,你怎么了?看起来这么没有精神,这还是认识你以来的第一次呢。”小黛看了一眼谭君雪放在桌上的咖啡,“你居然还会喝公司的速溶咖啡!”真的太不正常了。
“没办法啊。”谭君雪端起杯子再喝了一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真的是很难喝,根本不能和“梅开一季”的咖啡比。想到“梅开一季”泡制的美味咖啡,谭君雪嫌恶地放下手中的杯子,并且推得远远的,再不去看那她只喝了两口的黑色液体。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昨晚一定没睡好,所以才要用咖啡来提神吧。昨晚干什么去啦?是不是学我上网上通宵?”小黛笑得奸奸的,“你这个女人不要只会说别人哦。”
谭君雪抽空抬起头白了小黛一眼。
“没事我通宵上网做什么?我又不像你网上哥哥弟弟一大堆的。”
“你那个大虾呢?”
“都快半年没见了。”反正现在她的全副精神注意全摆在了面前的这个周骛远身上,谭君雪回头看身后的那扇门,他很早就到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