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你觉得全天下所有事情都必须在你掌控之下,不只是我的粗心,甚至包括狮子?”
听出她话里的调侃意味,勾雷尚浅浅扯唇一笑。
这小妮子逮到机会,正想好好说他一顿呢!
这样也好,哪怕只是没什么内容的碎碎念,都比她这几天都不肯跟他说话好吧?他在心里苦笑。
“可我却是个连自己画画,都必须等到有灵感,才会提笔创作的人。”堂羽菓轻轻闭上眼睛,说话语调不疾不徐。“那种把自己清空,欢迎各种想法进入体内的感觉,却也是创作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感觉就像在迎接宇宙里所有的可能,充满未知,也同时掌握无限的希望。”
“等灵感?”
他沉吟着她话中的涵义,奇异的,他感觉仿佛有一股清流正缓缓流淌过心底,带走“急切的投入”,腾出“盛装无限”的空间。
“等,对你来说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吗?”棠羽菓狐疑地皱起眉头。“难道你从没等过公车?”与其说事情奇怪,倒不如说真正怪的人是他!
“我自己有车。”
“等待成功的那一日?”
“有那种时间去等,不如专注埋头做事。”
“等想拍照的灵感?”
“灵感不是一直都有的东西吗?”如果老拿灵感当作裹足不前的借口,倒不如尽快转换跑道比较实际。
这句话他忍住没说出口。他不想再跟她冷战,连一秒也不想!
棠羽菓诧异地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居然会听见有人说“灵感不是一直都有的东西吗”。
这、这男人得天独厚到……实在让人好嫉妒啊……灵感如果能“一直都有”,那还能叫作“灵感”吗?
她深深吸口气,一脸摆明跟他杠上了的模样,让他唇边笑意不免又增添几分。
能跟她像现在这样闲扯淡,感觉真好。
“那你——”她眯细眼睛,对自己接下来的刁钻问句充满信心。“总有等过红绿灯吧?”
贝雷尚撇嘴一笑,仿佛正在对她说“别以为这点小问题就能难倒我”。
“那不叫等,是大家轮流过路。”
“但你的确因此停下来了啊!”
“车子是停下来了没错,但我刚好可以顺手处理一些行政上的琐事。”
天啊——她重重垂下双肩,一脸挫败宣布。“我输了。”
“不,你没有。”看见她朝自己冒出疑惑表情,他淡然一笑。“其实我一直在思考“等”这个字,谢谢你跟我分享。”
棠羽菓看着他脸上的微笑,闭嘴不语,直勾勾盯着他,直到他察觉,开口询问:“怎么了?”
“我有件事想问你。”
贝雷尚凝望她脸上难得严肃的表情,心里有预感她接下来想问什么,微微一笑,藏匿眼中“正中他下怀”的诡笑,朝她点点头。
她深深吸口气,一面端详他脸上的表情,一面小心翼翼开口问:“你先前为什么问我——”她心跳猛烈,呼吸加速,又偷偷深吸口气,才有办法鼓起勇气说完,“是不是有和别的男人约会?”
闻言,勾雷尚脸上浮起莫测高深的微笑。“因为我想弄清楚自己必须从别的男人手中,把你抢过来,或是直接追你就可以。”
“所以你之前对我很温柔,不是一时兴起?”听见他毫不遮掩的坦白,棠羽菓感觉一阵阵热气直冒上来,脸烫得简直可以煎蛋!
贝雷尚凝望着她,缓缓挑高双眉。
温柔这种东西要怎么一时兴起?
“在我的世界只有单纯的“有或无”,没有一时兴起这种鬼东西,真没想到你到现在居然还问我这种问题?”他佯装无奈地感叹着。
“所以你之前就对我……对我……”她羞得说不出那个关键词。
贝雷尚不忍心再看她一路羞窘到爆血管,干脆伸长手,迅速扣住她后脑,往自己怀里一带。
怦怦怦!心跳声如击鼓。
棠羽菓脚步不稳向前倒,刚好跌入他怀中,感觉他喉咙里发出几声不清楚的咕哝,听起来像没辙的叹息。
下一秒,她的脸被人怜爱地捧起,小脸微仰,准确无误地被他吻个正着!
瞬间,她所有思考能力通通蒸发。
她感觉不到四周的任何事物,所有感官知觉全集中到两人温柔轻触的双唇中,感受他柔软却充满男性力道的深吻。
随着他不断加深的浓吻,她根本无力阻止,身子开始发软,心慢慢向下沦陷……深深沉沦……
棠羽菓猛然睁眼,看着天花板,不是家里的是、是旅馆的?迅速翻身坐起,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她自己。
想起他曾说过回台最后一个白天,他会再到草原上最后一次,当作这趟旅行的最后一站,而且他答应过一定会带上她。
仓卒跳下床,冲向浴室途中,瞥见桌上有一张纸条,上头有他苍劲有力的字迹。
我先到草原上,你再跟上,萨伊会在大厅等你。
知道她一定会想办法跟上他,干脆把萨伊留下来接她,那不就代表——他自己一个人在野外?
棠羽菓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成,正想抓起摄影器材,才赫然发现桌上空无一物。
以前他们会一起吃早餐,等吃过早餐后,再一起回房把相机带出门。
“还说没抛下我过,臭姓勾的!”
她飞快冲到大厅,黑黑壮壮的萨伊一看见她,马上露出大大的爽朗笑容。
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棠羽菓心急如焚,脸上依旧浮起大大的微笑,朝萨伊说了句。“Let‘sgo?”
萨伊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将手中的纸袋递给她,羽菓笑着说谢谢,收下后,半推着萨伊快步往外头走去。
第7章(2)
他们坐进一辆中古车,而非原本帅气逼人的原野吉普车,直到车子在路上飞奔起来,她才动手打开纸袋。
是旅馆里的三明治和一罐温牛女乃,还有一张纸条——先吃早餐。
先吃早餐?棠羽菓差点失手把纸条揉成纸团。她在这边气得要死,他居然、居然还悠悠哉哉地给她准备早餐?!她为什么能睡得那么死啊?
坐在颠簸的车子里,棠羽菓的心情相当五昧杂陈,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脸蛋立刻潮红发热。
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看眼手表,不过才当地时间六点多一点点。勾雷尚到底几点起床,或者他昨晚根本就没睡?
必于昨晚的记忆,她只依稀记得他们接吻了,自己浑身又热又无法思考……然后记忆居然就直接跳到刚刚惊醒的那一幕。
萨伊把车停在熟悉的吉普车旁边,她经过时,模模引擎盖。
冰的?
丙然不出她所料,他一定很早就独自过来,说不定半夜就来了。
“走吧,昨晚半夜尚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会到哪一区去,要我们今早过去跟他会合。”萨伊朝她友善地笑笑,用英文解释。
居然被她猜对?
棠羽菓咬紧下唇,紧跟在萨伊身后,走进丛林。
大约走了四十分钟,终于看见正拿着相机的勾雷尚,他以高跪姿半伏在草丛后,像个举枪瞄准猛兽的猎人,专注、屏气凝神——
棠羽菓秀眉一皱,正要举步走向勾雷尚,突然被身边的萨伊一把紧紧握住手臂,她快速转头,不解地看向萨伊。
萨伊先看着她,谨慎的摇摇头,随即视线一转,她跟着看过去,赫然发现令勾雷尚全神贯注的对象,居然是他梦寐以求的——雄狮?
她狠狠倒抽一口冷气,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这惊人的画面。
他不要命了吗?
爸爸临行前的叮嘱在她耳边响起,羽菓困难地吞咽了口口水,暗中施力收回自己的手,尽量不发出声响地往他身边慢慢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