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认真的吗?”在玫瑰动人的芬芳里,她怦怦心跳。
“我们正是适婚年龄,感情稳定,双方家人也处得很好,从各种客观条件来说,你不觉得我们很适合彼此吗?”
罢开始是开玩笑,但越是分析,他渐渐认真起来。
田馨妮或许会是他感情上的永恒理想,无人可以取代,但她当真回头来找他,他不会接受,她摇摆不定的态度着实伤害了他,今天那番试探而轻佻的言语,他其实感到一丝厌恶,而相比之下,夏香芷单纯的感情更令他心动。
她唤醒他最初的感动,不要心机,真挚专一地喜欢一个人,那纯净而醉心的美好感觉,与她的婚姻或许会缺少激/情,又何妨?现在的他更希望稳定与忠贞。
与她结婚,最初只是对未来的理智规划,如今,他真的有了向往的念头。
夏香芷怔愣,他在讲什么?什么客观条件?他当这是商业谈判,还是科学实验?“你的重点是什么?”
“呃,重点是——我们很适合,虽然交往的时间不长,可以试着考虑婚姻,既然我们的父母都很期待,就顺着他们的意思……”他的声音逐渐消逝,他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她的表情越来越麻木,纤细眉间越皱越紧?
“……你自己的意思呢?”结婚,意味他成为她的夫婿、她成为他的妻子,对于将和自己一生相属的伴侣,为什么他净是在提别人的意见?
“我无所谓。”他诚实地耸肩,浑然不觉这四字重伤了她。“既然早晚都要走入婚姻,早点结了也不错,其实,要是现在和我交往的是别的女人,我根本不会想结婚,因为是熟悉的你,我才想这么多。”既然缺乏热情,他考虑的重点都很务实,他对婚姻的要求只剩下顺遂与安定。
所以他选她的理由是恋旧,旧衣穿着舒服,熟路比较好走,她唯一和别的女人不同之处,只是他习惯了她,他出于尝试而接纳她的感情,现在又因为被怂恿而考虑婚姻,他对她到底有没有真正的情意?
“你爱我吗?”
“……当然。”
她没有忽略他些微的迟疑,贝齿黯然咬紧。
“我是说真的,我现在一心一意只想着你。”
而她却听出一丝欲盖弥彰的意味,他心里永远有一块禁地,她无能为力,还能怎么办?他求婚了,他愿意给她最重要的承诺,她难道还不能知足?
“现在除了你,我不想任何女人。”他竭力保证,内心却懊悔极了,好端端聊天不是很好吗?他何必提这些?
她不应声,垂首望着怀里的白玫瑰,彷佛陷入某种脆弱的思绪中。
“小箱子?”他语气轻快,试着调和气氛。“嘿,你不想就大方拒绝嘛,我又不会拿刀逼你,也不会从此不理你——好啦,既然你不想讲,那不讲这个了……”他终于发现她泪光莹然,惊愕地噤声。这显然不是感动的眼泪。
她为什么哭?他不明白,但望着她的泪光,却隐约意会到某种哀伤深沉的情绪。
“喜欢我,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吗?”他轻声问。
这一问,她哭了,泪水淌落两腮,滴湿了玫瑰花瓣,彷佛玫瑰陪她垂下晶莹的眼泪,她无声地啜泣。
“对不起。”他慌了,手足无措,想拭去她泪水,她却避开,他不敢造次。
“对不起。我不问了,你别哭……”他笨拙地哄她,她的眼泪教他心疼如绞。“拜托别哭……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哭?你要我做什么?”
她要什么?她泪水颤然,呼吸紊乱。“我只是很想听你说……你是真心想要我,你爱我,所以求婚,不是考虑什么条件,也不是因为家人鼓吹。”
他凛容,懂了,庄重地握住她手。“是我错了,对不起——希望我是最后一次,对你说这三个字,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伤心,我愿意接收你所有的烦恼,给你所有的喜悦,往后,我的都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好的都是弥的,坏的都是我的,我能给你的或许不多,但我保证给你全部,从身体以至心灵,对你绝无保留,绝对忠诚,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默默听着,眼泪渐止,抬头瞧他,神色罕见地有丝倨傲,含泪明眸宛如钻石,闪烁着光辉。
“我考虑看看。”
第6章(1)
夏香芷原本以为他会郑重道歉,没想到他却求婚,她着实一愣,想到他接二连三让她伤心失望,她一口气无法平复,说是考虑,其实是愤而拒绝。
但情绪冷静后,反复回想他的求婚词,越想越是怦怦心跳,他的态度很正经,好像——真的是在求婚?
“你是认真的?”隔天,她问他。
他很笃定地点头。
他是认真的!婚姻非儿戏,他都想清楚了?婚姻只属于两人,这意味着他愿意摒弃前女友的阴影吗?
她愿意相信如此,她感觉得出他慎重的决心,或许他是一时起意,但也绝对真诚,他们感情的起始不尽完美,过程也再三波折,可是至少他愿意坦白,彼此的想法和心情都能交流,她相信他们会渐入佳境,他们的未来会更好。
她母亲曾说过:“神仙眷属是不存在的,我们都是凡人,凡人夫妻懂得协调和让步,才能营造比神仙更美满的生活。”
她难免有点浪漫的冲动,什么都不想管了,就这么随他一生一世,但不想赌运气,希望与他走的每一步都很踏实。他的行为冲动,但她相信他思虑周全,求婚是因为他爱她,他和她同样有信心维系婚姻。
但她还是慎重地再思考三天才点头,曹亚劭随即向双方家长宣布,两人打算结婚的消息。
曹爷爷当然乐歪了,夏母也很欢喜,婚礼风风火火地筹办起来,曹家另外两个兄弟自然全力相助,甚至曹仲的妈——那品莲,也回来帮忙。
美丽的那品莲是房产经纪,年纪三十出头,模样仍旧青春娇女敕,跟曹仲站在一起像一对姊弟,她和夏香芷交情不错,自愿担任她的新娘秘书。
“之前我同事结婚,也是我去帮忙化妆,效果是人人夸赞呢!全交给我,保证让你当最美丽的秋天新娘!”那品莲对自己的化妆技术非常自豪。
曹仲也帮腔。“小箱子,你看我妈三十岁看起来还这么年轻,都是化妆的效果,老妖精的手艺绝对可以信赖——啊!”后脑挨了两记巴掌,其一是自家老母,其二是他二叔。
““小箱子”是你叫的吗?”曹亚劭对付潜在的情敌毫不手软。
“你这小妖精,说谁老?”那品莲横眉竖目地掐儿子的脸,掐得他唉唉叫。
既然那品莲这么热情相助,夏香芷也就接受她的好意,毕竟她不敢让母亲太劳累,还要顾及茶园,婚礼的大小事都是自己来,帮手是越多越好。
曹亚劭自然也会帮她分担,在她忙不过来时,他劝她在可接受的范围内简化一些礼俗,为了怕她误会,他赶快解释。
“是考虑妈的身体状况,婚礼简单隆重就好。”他已改口喊夏母一声“妈”,又补一句:“我不是不想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你想怎么办我都赞成,我只是担心——”
“我懂你的意思。”他对她母亲的体贴,让她倍感窝心。“你好像很怕我生气?”近来他凡事都要再三请示她的看法,让她很不习惯。
“我不是怕,我是疼你,怕你辛苦。”他一本正经地说,惹得她轻声笑。
“真的,我不怕,只是你脸色一沉我就开始惶恐,你掉眼泪,我就觉得罪该万死,好几次都想自己捧个算盘去角落跪。”他叹息。“我这个症状,是不是所谓的“惧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