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仁杰一听,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他完全没想到对方势力居然如此庞大。
“我不知道她还有其它追求者。”皮仁杰力持镇定地说道。
“无所谓了,我明早就离开,你好好照顾她。不过……”萨德话说了一半,他倾身向前锁住她的眼。
章蓉蓉屏住呼吸,看着他朝自己探出手,感觉到他的指尖触到她颈间的肌肤,她身子不禁轻颤了下。萨德从她的颈间解开项链,沈声说道:“不过,妳最好先取下这个。”大掌一放,项链落到桌上。
章蓉蓉望着那条从不离身的项链,脸色霎时苍白起来,一对黑眼珠更显得幽深可怜了。
她仰起小脸看着萨德,他眼里的漠然让她红了眼眶,只好垂眸忍着泪水,不许自己在众人面前失态。
萨德没有出声安慰她,因为他就是要逼她正视她不能没有他的事实。
皮仁杰望着他们两人,表情不自在起来。因为他知道这是蓉蓉最喜欢的项链,她沈思、开心时,总会不自觉地握着项链。
原来,这是萨德送的。
皮仁杰想替自己加油打气,可望着他们之间那种旁人打不进去的私人氛围,着实让他的心一凉。
“两位慢聊。”萨德又望了章蓉蓉一眼之后,转身离开。
万清看了章蓉蓉一眼后,自然也随行离开了。章蓉蓉的指甲陷入掌间,目光追随着萨德,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黑色礼车里,她才不舍地移回视线。
“你们交往过,对不对?”皮仁杰问道。
章蓉蓉沉默着,她凝望着桌上项链,却没有伸手去拿的勇气。
他真的就这么毫不留恋地走了,狠心到连缅怀回忆的权利都不想给她……
“三年前,交往过半年。”她轻声说道。
“很难想象你们会分手,他对妳的态度势在必得。”
“我不是谁的所有物。”章蓉蓉缓缓地将项链用纸巾包起,放入皮包里,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我和你相处时反而比较自在,因为你把我当成一般人,不会过度保护我。”
“但是,妳对我少了热情。这才是恋爱的重要元素,不是吗?”皮仁杰干笑两声。
章蓉蓉想不出任何话来反驳,只能低喃着:“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感情不能勉强。妳好好想想吧,他明天才走,不是吗?”皮仁杰轻握了下她的手,又很快地放开。
“当然,如果妳愿意的话,我们还是可以继续,我愿意等妳对我动心。”
章蓉蓉讶异地望着他,心头虽然微暖却也觉得惭愧。就算项链拔掉了,但是萨德仍然是她心里永远无法被取代的角色。
“我也算大家口中的青年才俊,我该对自己有信心的,不是吗?”皮仁杰自嘲地说道,斯文脸庞满是温柔地望着她。
“谢谢你,我会认真考虑的。”章蓉蓉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
那个下午,他们聊着她之前的杜拜行,谈着杜拜非石油类的产值已超越石油,谈着这个面积只占阿拉伯大公国的百分之五、进出口贸易额却是阿拉伯大公国百分之七十的惊人地区。谈着杜拜航空增加的可能原因,说着台湾人在当地的投资其实还有很大空间……
他们谈了许多,也聊得非常愉快,但章蓉蓉的心思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到萨德身上。
她查过飞机班次,知道萨德搭乘的是明天下午两点五十五分的飞机,也知道班机会在凌晨一点五十五分抵达杜拜。
她只是不知道——
她该安于现在的生活,还是该鼓起勇气追上他,过着以他及感情为主的生活。毕竟,悬着一颗空心的她,就算如愿过着自己所希望的“独立自主”日子,也无法真正快乐啊,不是吗?
第9章(1)
终究,章蓉蓉还是没去找萨德。她爱他,却不能想象没有工作、只是偎在他身边过日子的生活。做出决定之后,章蓉蓉有好几个晚上都不能安眠,原本就瘦削的身子,自然又掉了一、两公斤,家人全都急得干瞪眼,于是派了白心蕾与孟欢儿来询问。
章蓉蓉只是淡淡地说,她选择留在台湾。其它的,再多说也是让家人心疼、徒增烦恼而已,所以她不想提。
从小被保护得很好,章蓉蓉除了很珍惜自己做决定的机会之外,更希望能够不让家人担心,因为她知道家人们有多么在乎她。
为了不让自己有太多空白时间,她努力地工作,大量地学习关于会计、物流等等对于工作有帮助的事情。只是,当她偶尔在半夜起床,与英国方面联络完设柜细节,躺在床上却没能入睡的时候,以往的回忆便会伺机而入、盘据心头。她心酸、疯狂地想念着萨德的一切,想念他的认真、负责、想念他们专心爱着彼此的那段时间,想念到心如撕裂似地疼痛,却只能无可奈何地流着泪……
哭什么呢!这是她的选择啊!
这天下午,章蓉蓉坐在办公室里,正在翻阅时尚杂志做功课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没显示的号码,直觉地屏住呼吸。
“喂。”章蓉蓉接起电话。
“我是萨德母亲。”
章蓉蓉不可能再更惊讶了,她习惯性握住颈间项链,努力平静地说道:“妳好。”
“妳好……萨德上个月到台湾,是想找妳回来吗?”桑卓夫人直率地问道。
“对。”她咬住唇,喉咙有些哽咽。
“妳为什么不回来?”
“因为我在这里有自己的事业及生活。”她告诉自己,这样才是对的。
“萨德现在不好。”
章蓉蓉鼻尖一酸,咬住手背,怕自己哭出声来。他不好,而她又好到哪里去呢?
“他每天工作到半夜,早上七点就出门,除了公事之外,什么事都不搭理、生病了也不休息,再这样下去,他会累垮他自己。”桑卓夫人着急地说道。
“你们该好好劝劝他,注意身体健康啊。”她抓紧手机,心痛到连呼吸都微喘了起来。
“我们没那么亲近。”
“他是妳儿子啊!”她激动地提高音调。
“萨德从小聪明又是长子,他父亲对他抱着很大期望,希望他要很独立,所以他从小学到高中都在住宿学校,大学则是在国外完成的。然后,他的寒暑假又都被他父亲带到办公室继续学习,我们一年见面时间不到十天,久了也就生疏了,加上他愈大愈严厉,我经常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妳可以问问他身体好不好\最近好不好?让他知道你们关心他啊。”她急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气他为什么从不曾告诉过她这些。
“妳走后,我尝试过要和他保持好一点的关系,但是,他改变得很少。能够劝得动他的人,只有妳一个。”
章蓉蓉接不了话,因为她现在什么也不能做。
“妳愿意再回来杜拜试试看吗?”桑卓夫人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
“萨德毕竟不是他父亲那么铁石心肠的人。当年我生萨德时难产,医生要他选择妻子或儿子,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儿子,还说妻子不过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他对萨德也是一样,有一回,萨德因为生病,课业没达到标准,他的父亲马上把我赶到别院,并在那个月的家族聚会时把萨德叫上台,要他在几百人面前说他自己有多差劲、多对不起父亲……”
章蓉蓉闭上眼睛,眼泪流下面颊,滴在项链上头。
“他那时候多大?”她哽咽地问道。
“他那时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啊。”桑卓夫人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偏偏这个家里又没有一个能替他在事业、生活上分忧解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