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形你比谁都清楚,虽然大哥和大嫂离婚了,但我知道,大哥心里还是爱着大嫂,短时间内很难要他接受别的女人,我爸妈年纪大了,急着抱孙,前天我妈下了最后通牒,要我们兄弟俩其中一个在年底前结婚,我想了又想,反正我心里没人,自己又挑不到,那干脆就和我爸妈认为OK的对象结婚,早早生个孙子让他们抱,也省得我们兄弟俩一天到晚听他们念,念得我都快神经衰弱。”
“你不是说过,因为你不爱,所以对方条件再好、再喜欢你,你也无法接受?不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迟迟未婚?”
“爱了也不一定就会有美好结局,这点你和我比谁都清楚。”他坐回沙发,舒适地枕着交叠在脑后的双后。
“所以,随缘吧!”
邹丹菱在他对面坐下,怕自己再继续站着可能会忽然腿软跪下,因为她看得出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随缘?”一点都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她试着阻止他。“这就是你窝在这里想了一夜的结果?真是乱来!”
“有人说,结婚需要一点冲动,不乱来一次,搞不好我一辈子都结不了婚。”
他放下双手,淡笑望着她说:“别担心,我爸妈挑的对象不可能会有多差,再说,我们兄弟俩这些年真的让他们操了不少心,早点生个男孙让他们抱抱,也算是我这不孝子尽了点孝心。”
“什么年代了,还那么重男轻女。”她完全无法苟同。
“我事先声明,重男轻女的是我爸妈,可不是我,只要是我的孩子,男孩、女孩我一样爱。”他像想到什么,突然扑哧一笑。
“所以严格来说,被挑中嫁给我的女人还真是一点也不轻松,是种猪与猪母的结合,不生出一个男的不准结扎,惨吧?”
他明明笑着,可是在她眼里看来,却是充满苦涩,一点都不开心。
她静下心,暂时抛开困扰自己的爱恋与痛苦,试着去揣摩他的想法,慢慢地,明白了他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你爸宠你胜过你大哥不是你的错,你大哥和大嫂离婚更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把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担。”
像是诧异她突然把话题转到这上头,苏亦耘看她的表情瞬间有些愕然,不一会儿,又缓缓转为钦佩。
“丹菱,你真的比谁都了解我。”
“要了解一个笨蛋还不简单!”她没好气地回他一句。
真的,她爱上一个大笨蛋!
才以为他和以前有些不同,多了点霸气,应该比较懂得为自己争取了,结果骨子里仍旧是那个老为了哥哥退让的好弟弟,不想让他大哥被逼着娶不爱的女人,干脆自己随便娶一个来迎合父母的心愿,顺便为大哥解围,让他还有和前妻复合的可能,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可为什么明白了他如此体贴家人的心意,自己气归气,反而更加欣赏他、爱他呢?
唉,看来他顶多排第二,第一大傻瓜是她才对。
“是笨蛋还是天才都好,反正我爸妈急着抱孙,我已经有招想到同招,找不到拖延的借口,除非天上掉下了个我或我哥的儿子才能阻止我爸妈逼婚。”他两手一摊,一脸无奈。
“要知道,我也不是很想随便娶个女人回家,我们兄弟俩是真的对那两个老人家没辙了,哪天轮到你被逼婚,你妈也照三餐念,外加三天两头哭给你看,你才能明白我的无奈。”
一定要天上掉下一个儿子,是吗?
邹丹菱望着他无奈苦笑的模样,心里满是不舍。
要帮他拖延时间吗?
她咬着唇,陷入长考之中……
第9章(1)
假日清早,苏家人全在睡梦之中,却有人门铃按个不停,像是打定主意不应门就要按到门铃烧掉为止。
苏亦耘苦张脸坐起身,烦躁地扒扒头发,下床随手拎了挂在一旁的睡袍穿上——
新外佣还没来报到,睡在一楼的他只能充当门房,去看看到底是谁吃饱太闲,居然早上——
“什么?才五点?!”
他看着顺手拿来戴上的手表,忍不住竖眉低嚷,这时间来扰人清梦最好是有非常紧急的理由,否则休怪他不给对方好脸色看。
他看了一眼监视器,看见站在门外的是大楼保全,没问一声便把门打开。
“有什么事?”
“爹地!”
苏亦耘话才问完,突然听见有人喊爹,原本还有些睁不开的惺忪睡眼顿时张大不少。
“你叫我什么?”一大早的来喊爹,这保全疯了?
“不是我叫你,是这位小弟弟。”
他随着保全的手势往下看,才发现在他和保全之间还站了个看来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正笑咪咪地仰头望着他。
“爹地,我叫安安,是你的儿子。”
小男孩字正腔圆地自我介绍得非常清楚,苏亦耘却觉得自己听得很模糊,拍了拍脸,先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再看向小男孩。
“安安,叔叔还没结婚,没生过小孩,你不是叔叔的儿子,是谁叫你来的?”
他微弯身,边说边想着自己是不得罪了谁,大清早地叫个孩子来戏弄他?
“呵,你说的话跟妈咪猜的都一样。”安安像是早知道他会这么说,一点都不以为意,“妈咪要我告诉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验血,我是苏亦耘的孩子没错。”
很好,指名道姓,还说去做亲子鉴定都不怕,这下他完全清醒了。
“是谁?”一样被门铃吵醒的苏敬祺从他身旁探头问。
“听说是我儿子。”
“……什么?”苏家两老也被吵醒了。
“听说是我儿子。”苏亦耘又重复一遍。
“什么?!”
不像两个儿子呆呆地站在门口当门神,苏父听说天上掉下一个孙子,虽然半信半疑,还是立刻推开两个儿子,仔仔细细地看着跟前的小人儿。
“您好,我叫做安安,是苏亦耘的儿子。”安安很客气地向老人家自我介绍。
“您是我爷爷吗?”
“是!”
回答的不是苏父,而是苏母。
“妈!”苏亦耘可回神了,他本人都还没确认呢!
“不会错的,这孩子跟你小时候长得是一模一样!”
苏母自己都觉得好惊讶,像看见自己儿子返老还童了一样。“不信立刻带他去医院检查,我用看的就能确定这孩子是你的没错。”
“真的假的?”
被这么一说,他也越看越觉得孩子眼睛像他、鼻子像他,好像全身上下无一不像了。
“呃,如果确定这个小孩没找错人,那我——”
“没错,没错。”苏母这才注意到保全。
“是谁带孩子过来的?”
“没人,这孩子自己跑来警卫室,说出你们家的住址,还说自己是苏先生的儿子,所以我才亲自带他上来确认一下,如果没认错人就要带他去警察局——”
“我没有坏坏,不要带我去警察局!”
想到每次他不乖,澎湖阿公就把他拎去警察局给警察舅公打,安安以为又要挨打,吓得立刻抱住自己爹地大腿。
“爹地不要安安吗?妈咪明明说爹地一定会很喜欢安安的……”
“喜欢,当然喜欢,放心,爹地不会送你去警察局……”
小男孩泫然欲泣的表情让苏亦耘满心不舍,二话不说便伸手将他抱起,耐心劝哄。
至于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很快就会知道了。
上班时间,难得瞧见苏亦耘抓着头,咬着笔杆,一副被什么事困住的伤神模样,邹丹菱好奇地悄悄地走近,看见他桌上一张字迹歪七扭八的便条纸,大胆地直接抽起——
“你在写些什么?”
她拿正看了还是不懂,倒是其中一间汽车旅馆的店名他印象深刻,正是当年他被人“劫财劫色”,她去领人的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