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心中永远的痛,有时她会想,如果她不是血崩造成无法生育,那么儿子跟丈夫或许就不会断绝关系。
“伯母,对不起,我不知道。如果说这些话会让你难过,请你不要说了,我们可以说些开心的事情。”不会吧!岑明心惊震的看着她脸上的哀痛,自己也好难过,整颗心都为她揪痛起来。
“傻丫头,事情都经过三十几年,我已不会难过,只是难免有点遗憾,你不用替我担心,而且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我的女儿,跟你在一起我就会很开心。”
徐夫人含笑伸手抚模她的脸颊,她眼中的关切诚挚得让她明白她的真心,这个女孩是发自内心在关心她,而非像庄晓玲眼中满是算计与虚伪。
“伯母,我也很开心能跟你在一起。”
“如果我可以收你当干女儿就好了,可是我不能害你。”想到丈夫的身份,徐夫人就没有勇气收她当干女儿。
“害我?为什么收我当干女儿是害我?”岑明心不解的问。她其实也很想认她当干妈,但碍于彼此身份悬殊,铁定会被庄晓玲说成是爱慕虚荣,尤其昨晚又看见徐斯汉的面貌,她更是没有勇气跟她开口。
“因为我先生是全亚洲黑道第一大帮五湖帮的帮主,黑道恩怨是非太多,他的仇人多得数不清,如果我真的收你当干女儿,对你只有害处没有好处,毕竟黑道真的是一条不归路,而且为了巩固帮派势力与地位,有时必须有所牺牲,像斯汉,他从小就对黑道没兴趣,可为了保护我,他不得不接受,只是他无法忍受他父亲为了要子嗣在外头包养情妇的行径,而我因为爱他父亲则假装不知,可不知是否我徐家做了太多坏事,他外头的情妇都只替他生女儿,而没能生出他想要的儿子。”
“伯母,你怎么可以忍受这种事情,想要儿子可以认养,并不需要——伯父太不该了,他怎能为了要子嗣伤你的心,这根本是他想耍花心的借口吧!”岑明心不敢相信,也替她抱屈。
“明心,斯汉也是跟你说相同的话,他替我不平,可我哭求要他为徐家着想,不要为难他父亲,他才忍下来,没想到他父亲因为外头情妇都没能帮他生儿子,就将念头转到他头上,开始逼他结婚生子。”
“伯父会不会太执着了,他并不是没有儿子。”想到徐斯汉,他可是她见过最英俊、最MAN的男人。
“他其实有他的考量,虽然他已经有斯汉这个儿子,可在黑道上混,没人知道明天是否会被暗杀,所以他才想多生几个儿子以防万一,却不知道这是斯汉最气他的原因,再加上后来斯汉想要帮派转型,他们才正式绝裂。”
“帮派转型,是想要漂白吗?”
“嗯,斯汉是个聪明又有主见的孩子,对政府未来局势看得非常透彻,他极力劝他父亲漂白,但他父亲根本不接受他的看法跟建议,反而拿出父亲的权威命令他要快点结婚生子,让他无法忍受,两人就起了口角。我先生一怒之下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斯汉则是扬言终身不娶要让徐家绝后,然后当天就收拾行李离开家,等我托人辗转打听到他的消息,他已经到国外发展,八年前,他回到台湾,隔两年就开了这间餐厅。”
“老板还真厉害,这间餐厅目前是全台湾最顶级的会员制餐厅呢!”岑明心好佩服的说着。
“是呀,不过他真正经营的事业不是餐厅。”
“那他真正经营的事业是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啊,你瞧我净顾着说这些事,都忘记这次出国我替你买了好多礼物,都放在沙发上,走,过去看看,看你喜不喜欢。”徐夫人突然想起的站起身,握住她的手就往不远处的沙发走去。
“伯母,你太破费了,我——”岑明心拉住她,她喜欢跟她在一起,不是为了她送的礼物。
“明心,别说我不爱听的话,你只要收下我的心意,然后说声谢谢就好,好吗?”她目光恳求的看着她,身为黑道大哥的妻子,她见过形形色色的女孩,包括丈夫外头情妇生的女儿,她们接近她、亲近她几乎都带着目的。不像岑明心,纯粹就只是喜欢她这个人,这种感觉让她感动,也让她忍不住想娇宠她,难得的是她发现这个她喜欢的女孩并不贪心,可是她愈不贪心,她就愈想娇宠她。
“伯母,我——好吧,那我就先谢谢伯母,但下回不要再买礼物了,好吗?”
看着那双眼眸,岑明心发现自己无法说出不字,只能接受她的好意。
“再说。”徐夫人轻拍她的手,不置可否的应了声。
就这样,两人朝沙发上摆放的礼物走去。
“什么!断绝母子关系?”
徐斯汉瞪着站在大床旁的胡天龙,把他叫醒之后,告诉他的话让他惊坐起身,整个人就往后退两三步远。
“是的,汉哥,夫人说你如果连她想跟岑明心一起用餐的小小要求都不答应,她就当从来没生过你这个儿子,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他据实报告。
“她想跟岑明心一起用餐时你职权就能决定的事情,为何一定要我答应?你是不是隐瞒我什么?还是你在我母亲面前说了什么?”完全不像他母亲的个性,让他直觉就是胡天龙有问题。
“冤枉啊,汉哥。夫人想跟岑明心一起用餐这个要求,我的职权当然是可以应允,可是我还来不及回答,夫人就动怒了,还说她不想再勉强你见她,她对你已经死心,我一听觉得事态严重,深怕有所闪失,才特地上来请示。”
胡天龙立刻大声喊冤,他没有说谎,只是修饰他的动机,全是想看他的反应,果然是很在意。
“母亲对我死心,不想再勉强我见她,这……怎么可能?”最疼爱他的母亲,居然会说出想要绝裂的话语,让他难以置信,心情沉重不已。
“是真的,汉哥,所以我才赶紧上来告诉你,夫人好像真的对你心寒,毕竟这一年多来,你见她的次数连无根手指头都数不到。”胡天龙好心的提醒他。
“不可能,我母亲不可能这么说,一定是你加油添醋。”徐斯汉皱眉冷声反驳。
“汉哥,我就算跟天借胆也不敢加油添醋,我说的是实话,否则我何必如此紧张上来跟你报告。”胡天龙暗暗苦笑,顶头上司直觉还真灵呀,那句心寒确实是他“生话”啦!
徐斯汉赫然无言低下头,沉默的想着,这一年多来,他见母亲的次数确实诚如胡天龙所言,无根手指头都数不到,难道——
母亲真的对他心寒了,死心了,不想再勉强他见她?其实他不见她是害怕她动不动就想用哭来逼他低头,他并不是真心不想见到母亲,他爱她,曾经他也希望母亲能让他奉养照顾,偏偏她深爱着父亲,让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他久久没有说话,胡天龙不禁担心的叫了声,“汉哥……”
徐斯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天龙,去告诉我母亲,她想跟谁用餐我都答应,还有,我梳洗一下就会到包厢见她,顺便一起用餐。”
“汉哥,你真的要见夫人,还要一起用餐吗?”胡天龙有点惊讶。
“我母亲都说成这样,我还能不见她吗?”再不见她,母亲恐怕真的会对他寒心,那可不是他所乐见的结果。
“好的,我会告诉夫人,不过——”他真正想说的话还没说啊。
“不过什么?”徐斯汉不解的边说边走下床,无视于自身的,准备朝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