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加重最后两字的语气,脸上的笑意也加深,然后紧盯著他的表情变化,坏坏的笑著说:“你听了是不是有什么意见呀?”
不应该有意见吗?他可以被说是死痞子、浪荡子或登徒子,以上皆可适用,但是就这“烂咖”一词,他从未领受过,也绝对无法忍受。这死丫头实在太不上道了,竟敢这样子亵渎象征老天爷杰作的他,都不怕遭到天谴吗?
只是这时候不好对号入座,他只能在心里一阵圈圈叉叉,诅咒她被口水噎死的报应之外,天大的意见也只能藏在喷火的眼睛与冒青筋的拳头里了。
“这个,我能有什么意见呢?人家找的是你,当然是你自己决定。既然你都说是烂……咖了,那应该是没有成交罗!”中了暗箭的余恨未消,又逼得他必须从自己嘴巴说出“烂咖”这两个字,到头来差点被口水噎死的居然是自己。
这不扳回一城的话,就真的枉为堂堂男子汉大丈夫!
迎视她的目光,他挑了挑眉头,“是说,这个结果让我替你有点感到可惜,因为你可能看走眼,把人家极品当成烂咖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拒绝了也好,说不定我还要替那个男人感到庆幸呢!”
“谁跟你说那是个男人了?”她凉凉的应了句,收回视线之后,垂下眼眸,搅拌著杯子里的小匙。
“啥?你该不会是想跟我说……那人介绍给你的是个女人吧?”看吧!这女孩多坏,连这个也想唬人,不过遗憾的是他不会上当,因为他什么都知道。
哇哈哈……天啊!怎么办?明知道这样子有点幼稚,可是他就是感觉自己快要得意忘形,快要忍不住那种想大笑几声的冲动。
“也不是女人。”她停止搅拌的动作,懒懒的掀起眼皮,目光落在他那扭曲到疑似闹便秘的表情,然后端起杯子,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口吻认真的接著说:“应该算是不男不女。”
铿……锵!辟少飞再度感到挨著一记闷棍……不,不是棍,这回肯定是铁条或钢筋之类的,所以他才能这么清楚的听见那砸落的声响还在不断回荡,而且剧烈到从接收的耳膜直痛到脑门、心窝……
砰的一声,桌面再度被拍响,他的两只手掌、手、肘,连带著腰部以上的半个身躯,一并都“拍”上了桌。
“你……”他高大的身躯就这么横过整个桌面,狰捧的脸庞已经凑在她的眼皮下。
秦兆艳先瞄了瞄手里那事先捧住而一滴未溅的咖啡杯,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小小骄傲一下,然后才抬眼挑眉,开口说道:“噢!还有,我得补充说明一下,其实你不用替我可惜什么,因为刚刚那个交易的结果,应该算是成交的喔!”
所谓的“趁你病要你命”也算是秦氏家训之一,她身为秦氏千金,当然得发扬光大罗!
“成……成交?!你……该不是说你已经答应了吧?”果然,她追加的话语让他的脸色更加铁青,一字一句都得从紧咬的牙缝中迸出来。
“是啊!我答应了。”她笑容满面,爽快的重申。
她答应?答应……阿德撮合他们交往的游说?这个讯息有如五雷轰顶,让他那张俊脸开始呈现焦色。
那,接下来呢?他该怎么做?
她乌溜溜的双眸在他的脸上打转,似乎在探试著这个答案,而无独有偶的,还多了些不相干的人也好像急著想知道。
那些已经离开的路人居然又掉头回来,脸上只有一式的兴奋表情,就像是在期待一场好戏的开始。
秦兆艳发现了闲杂人等的存在,忍不住递上自己的杯子,然后看著欠身占据桌面而活像只喷火龙的男人,无辜的眨眨眼。“你累了吗?要不要来一杯?这样不太好看。”话一说完,又努努嘴,示意些什么。
看……看见了!还来不及发作的官少飞,循著她有所示意的顾盼方向,看见了那群又闻风而至的“闲人”,也看见有人居然还拿著手机狂拍。
是有没有这么闲啊?还是说拍吵架的画面也可以领取检举奖金?
都来看戏了,要不要干脆搭个棚,搬张椅凳,最好再备壶茶水,嗑个瓜子?他认真的怀疑著这些路人都是号称“龙老怪”的父亲龙川井所招募而来的。
不过他倒也认同秦兆艳的话,这姿态是不太好看,特别是对于像他这种翩翩美男子,漂亮入镜的讲究也是一定要的。
重新坐回椅子上,他顺顺身上的衣裳,用帅气的动作拨理了下额前那绺刘海,挺直的背脊往椅背靠去,一双长腿优雅从容的交叠著,然后露出那一贯的迷人浅笑,熠熠眼眸牢牢的瞅住她。
“花伦”上身了吗?发现他忽然沉定下来,而且两只贼眼还盯著自己,秦兆艳撇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却暗暗有了警觉性,这家伙又想玩什么把戏?
不,他不玩了,他真的累了。围观的人群一离开,他也把话直接说白了。“你以为我没看到刚刚那个人就是阿德吗?而且我还知道他是奉了我爸的命令,主要是想劝你跟我交往,我说的没错吧?所以,你说你答应了?哼哼。”怎么可能?官少飞摇头失笑。
“怎么?看你的表情,你现在是不相信我真的答应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害怕我会答应?”
她的问话让官少飞有了片刻的沉吟。
这个回答,可能得好好琢磨、琢磨。说他不怕的话,可能会不小心激著她,结果恐怕会适得其反;但要他说怕,不但自己没面子,也难保这坏丫头不会乐得勇往直前。
面对她不怀好意的打量目光,他的脑子也在快速的汇整所有的教战守则,直到确定对自己最有利的战略之后,清清喉咙,开口说道:“我当然不相信你会答应,除非是你表里不一。如果你只是表面上排斥我,却早就已经悄悄暗恋我,那你就有可能会答应,因为你正好可以来个顺水推舟,然后就……”就这样。意思应该不难了解的。他颔首,满脸的体谅和怜悯。
“哼哼。”秦兆艳只手托腮,对著藉由挤眉弄眼来示意的男人咧了咧嘴角,哼笑的说:“何必这样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想玩哪一招吗?你故意这样说,就是想看我为了证明自己对你没意思,然后表态拒绝,对吧?怕就说怕嘛,何必拐弯抹角呢?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呿!”
很好,刚刚是“不男不女”,现在再加上“婆婆妈妈”,这丫头非得这样子刻意错置他的性别?长得比女人俊美,是犯了哪条万恶不赦的罪名?
“大男人?说得好,我很庆幸你是这么说我的,那我就省事多了,不必伤脑筋去想自己该采取什么样的实际行动,好让你相信这一点。”
凌扬的浓眉抖了抖,他对她露出阴森的笑容之后,又恍然大悟似的接著说:“噢!我好像忘了给你按个赞,你刚刚说的好极了,一个大男人当然不可以婆婆妈妈,就像一个女人应该有个女人的样子,如果脾气太坏,个性太野蛮,老是动不动就想跟人家动粗,你说那像样吗?简直是不成体统、不伦不类……嗯,应该也可以说是不男不女,喔?”上扬的尾音像是询问,却也是一种挑衅。
“官少飞!你……”秦兆艳显然快要沈不住气,眉头瞬间皲起,圆润的黑眸中早已怒火簇燃。现在是怎样?不把那些路人叫回来排排站,他嫌不够热闹吗?
抢在她任何反扑到来之前,官少飞的神色又倏地变得温和,原是针锋相对的语气也跟著疾转而下,“不过话说回来,有时候脾气坏也不代表这个人就真的坏,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