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如何陷入这样的情况里……
云冬天甩了甩头,叫自己别再想了。从查尔斯送她回来后,她就躲进公园里,一方面是要避开母亲,不难想像母亲会有多关心相亲的结果,说不定正守在门边等着她回家报告好消息,她必须想个好主意将此事蒙混过去;一方面是要整理混乱的思绪,可是直到天色都暗了,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两人重逢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能将她的世界搞得天翻地覆?
算了,回家泡个热水澡,等心情平静下来,她再慢慢想。
可是当她刚刚走出公园,准备过马路回家,就看见父亲在社区外围的步道来回踱步,看样子,是在等她。
因为相亲的事,她都忘了他们父女还没有机会谈判……虽然早知道这一刻迟早要面对,可是若能够在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再进行,她会比较轻松。
家中不适合谈判,熟人来来往往的社区广场也不适合,若想避开众人耳目,只能在公园找个比较不醒目的角落。
案女显然有志一同,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云冬天再次回头转进公园,而云父则是穿越马路跟上。
“如果爸爸是想解释那天只是一个误会,那就不必了,我们都知道不是。”
云父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直截了当的问:“你说了吗?”
“现在才关心这个问题会不会太迟了?”
“这件事不可以让你妈知道。”他了解女儿,因为过度冷静,凡事谨慎,做事总要三思而后行,这是优点,可是同时留给别人应战的机会。面对自己的父亲,她定会考虑更多,想说也说不出口,他会问,只是要确定没发生意外状况。
她不屑的冷哼了一声,“敢做就应该敢当。”
“你希望自己的父母以离婚收场吗?”
她挑衅的扬起下巴。
“离了婚不是更自由吗?以后想抱哪个女人,都可以随心所欲,这不是更好吗?”
“我不会跟你妈离婚。”
云冬天冷笑。她实在想不明白……
“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儿子?找个年轻一点的女人帮你生儿子,这不是正符合你的心意吗?”
云父闻言不悦的皱眉。
“你是我女儿吗?哪有女儿鼓励父母离婚的?”
现在她真正明白恶人先告状是什么意思了,真要鼓励父母离婚,她就不会强忍着隐瞒母亲了。
“我只是提出一般人会有的想法,而我从来不认为自己的爸爸很特别,有别于一般人。”
“你就是看不起自己的父亲。”
若想当一个被孩子看得起的父亲,就应该有父亲的样子。这种话她终究没有说出口,免得父女因此吵起来。
“你不要扯远了,我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你真的珍惜妈妈,就不应该做出这种事。”
“如果我不珍惜你妈,我连隐瞒都不会。”
“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如果珍惜,根本不会搞外遇。”
“这并不是外遇。”
“不是外遇,那是什么?”
“那个女人只能算是红粉知己。”
“你对红粉知己还真是大方!”现在她连称一声爸爸都觉得丢脸。虽然常听人家说男人就出一张嘴,歪理一大堆,可是听到这种话,还真是令人不齿。
“她在工作上帮了我那么多忙,我送她贵重一点的生日礼物又如何?”云父还是理直气壮,对他来说,送礼物只是维持人际关系的一种手段。
“你觉得无所谓,可是妈呢?你想过她的感觉吗?”
“她不会知道这件事。”言下之意,不知道,当然没有任何感觉。
略微一顿,云冬天问:“如果我说了,你怎么办?”
眼神倏地转为锐利,云父警告道:“不想逼我断绝父女关系,就闭上嘴。”
“我若是闭嘴,不是因为在乎我们的父女关系,而是不想让妈妈受伤。”
“很好,这件事我们想法一致。”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也会担心妈受伤吗?”
云父的目光望向不知名的远方,眼中诉说着淡淡的忧愁,半晌,他答非所问的说:“有些事并不是我想变成这个样子。”
“这是什么意思?”
“我对外面的女人从来不是真心的。”
“你的红粉知己听到这种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我们的关系是建立在彼此需要上,双方都很清楚。”
没想到,比起查尔斯,她的父亲更像个公子,不过,完全不属于她定义的两种类型,而且显然是那种更教人不以为然的类型。
“我和你妈不是小孩子,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你管好自己就好,不要跟洋人鬼混,除非他想在台湾定居。”
“你可以在外面跟那些不正经的女人鬼混,为什么我不能跟一个洋人鬼混?比起你,他更能当个称职的丈夫。”虽是为了赌气才说的,但她对查尔斯确实有这样的信心。
“不要自以为是,你什么都不懂。”
“我当然什么都不懂,因为你们什么都不曾跟我说,甚至不愿意面对你们之间的问题,别说我不懂,说不定连你们自己都不懂。”
瞪着她一会儿后,云父像只斗败的公鸡,垂肩转身走出公园。
云冬天并没有马上跟着离开,而是走到附近的椅子坐下。虽然很生气,但是很奇怪,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为了让她闭上嘴巴,父亲不惜以断绝父女关系威胁,这足以说明一件事——他真的很担心母亲知道此事,不过,这又代表什么?难道说,他真的在乎母亲,不愿意她受伤吗?可是,如果真的担心她受伤,他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不管怎么想,她总觉得前后矛盾,父亲显然话中有话……有些事并不是他想变成这个样子,还有,叫她不要自以为是,她什么都不懂……这些话似乎在暗示一件事,他们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内幕。
这个晚上她根本没办法睡觉,父亲究竟在暗示什么?这个问题不断的在脑海盘旋,早上起来,她就变成熊猫眼,脑子还痛得快裂开来。这种情况下,她实在提不起力气上班,不得已只好打电话向查尔斯请求休假一天,也许是因为昨天破坏她的相亲,有愧于她,问明原因,他就爽快的让她休假了。
既然不用上班,应该再躺回床上补眠,可是脑子停不下来,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床刷牙洗脸,来一顿悠闲的早餐。
她的早餐一向很简单,可是最近在查尔斯的教下总吃得像贵妇,所以不知不觉中,她就准备了一大堆——松饼、水果沙拉、荷包蛋、培根、鲜女乃。
当她在饭厅坐下来,正要用早餐时,大门开了,云母带着小懒儿买菜回来了。
“咦?今天不用上班吗?”
一看到云冬天,小懒儿立刻从云母怀里跳下来,一溜烟地跑到救命恩人的脚边绕来绕去,这还不够,最后索性跳到她的大腿上撒娇。
她见了,咯咯笑的模了模它的头,漫不经心道:“我不舒服,请假休息。”
“哪里不舒服?感冒了吗?”云母连忙放下购物袋,进厨房清洗双手,再回到饭厅伸手探一下她额头的温度,并没有发烧,又见到饭桌上丰盛的早餐,食欲想必很好,应该不是生病。
“不用担心,我只是太累了,忍不住想偷懒一天。”
“老板答应让你偷懒一天?”
“我不是说过他是随心所欲的人,只要开心,什么事都好。”她拿起牛女乃喝了一大口,接着拿起刀叉享用松饼。
“你老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云母忍不住好奇地问。
“有时候觉得他是个工作狂,每天工作到三更半夜;有时候觉得他是个没长大的小男孩,做事没有一个准则;有时候觉得他是个很慷慨的老板,连你的三餐都提供;有时候又觉得他是个体贴的绅士,总是送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