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不能成为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她只好不再沉溺。
勉强自己抖擞精神,她开始审阅计画书。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转眼间,已是中午时分。
手机蓦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拿过来看一眼,一直紧皱的眉头稍微松开了。看也没看凌乱的桌面,她迅速站起来,离开了办公室。
“康小姐?”秘书诧异她开了门。
“我约了人,会晚点才回来。”她淡淡地说,并没有看向因为门扉开启而站起来的雷佑桦。
“小柔!”雷佑桦急忙上前。
她没有理会,迈出脚步走向电梯。
他亦步亦趋,深邃的眼眸因为见到她而闪闪生光,却因为她的冷淡于下一秒黯淡下来。
眼见她走进电梯,他紧跟其后。
“别这样对我好吗?说句话吧,聊聊天气也好,就是不要沉默。”他语带哀求。
三天以来,他都在门外守候。即使他可以无视秘书的阻挡,强闯办公室,然而她对他的冷淡要是没有改变,就算相对,她也不会理睬他。
他已经很清楚这些年来自己的行为到底有多么的伤人了,单单是这几天的无视,足以拧住他的心窝,产生痉挛似的疼痛。他怕任何不理性的举动会惹来更大的反弹,要是连见她一面也不容许,他真的……会死掉也说不定。
“你不要这样好吗?!”她偏首看他一眼。“这个结局是你一直期待出现的,现在终于达到了,为什么你反过来纠缠?”
他焦急地抓住她的前臂,扳过她的身体,要她直视他。“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想变成这样,但是当你真的冷淡以对……我才发现我根本承受不了,我不想跟你成为不再有交集的陌路人——”
“怎么可能?”她笑着打断他的话。“我们一辈子都不会是陌生人的,你还是我要好的朋友,将来我们还是会见面,在我的婚礼、孩子的弥月宴,你也一定会出席的,不是吗?”
婚、婚礼?弥月宴?雷佑桦听得傻眼了,脑海刹那间浮现她身穿白纱的圣洁模样,美丽恬静的容颜染上了诱人的羞红,然后一步步走向陌生男人的身边,朝对方绽放最眩目的微笑。
心坎微微抽动,扬了刺痛……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成为你的唯一,同样地,你也是我的呜……”他忽地松开她,一手捣住胸口处,呼吸随地变得不稳定。
“佑桦哥!”她紧张地扶住他,白女敕的手指紧紧扯住他的衣袖。“你没事吧?”怎么办?他该不会是心脏病发吧?
他望一眼脸色发白的她,勉强扯开一抹笑。“我……我没事,只是有点气闷,你不要担心。”
“你别忘了前阵子才做了手术,你得多休息,不要再来了。”她没有留意到自己凝望他的眼神盛满了忧心忡忡,更没留神嗓音中净是不容置疑的关心。
“小柔……”好久没有这样接近她了,她身上淡淡的花香将他紧紧地束缚,撩拨他早已为她发疼的心弦,却又让他的呼吸渐趋平稳。看见她漆黑的瞳心有着自己的倒映,他感到心窝热烫,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来……
他的眼神太过炽热了,焚毁了她装出来的漠然。他灼热的吐纳都吹拂在她脸上,同时蒸发了她所有的力气。
“叮”的一声,电梯门蓦地开启,也打散了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旖旎氛围。康柔倏地回过神来,松开了两手,先一步步出电梯,并回首跟他说:“不好意思,我约了人。你快点回家吧,Bye-bye.”
她到底跟谁约会?雷佑桦盯着康柔的背影,感到胸口升起了刺痛,在有意识之前,脚步已迈出,决定跟着她。
第10章(2)
只见她走进酒店内极有名气的法国餐厅,并翩然走向一个男人。
是文华乐!
雷佑桦认出正跟她微笑的男人,胸坎升起一股滚烫的感觉,在他回过神之时,才发现自己已走向两人。
察觉到他的前来,正在聊天的两人都静默下来。
正在为之前不负责任的行径向文华乐赔不是的康柔眉头拧紧,不悦地开口:“你干什么跟着我?这样子很没礼貌!”
雷佑桦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你约的人是他?”难道她真的跟这个男人开始交往?是什么时候的事?所以她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吗?她打算跟别人结婚生孩子,从此成为别人的专属?
就算他们的关系未有终结,她也不会像以前那般朝他绽放纯净无垢的微笑?
“不行吗?”康柔反问。“你不是胸口疼痛吗?我叫司机送你回去。”她边说边拿出手机,准备通知司机前来。
“我不要!”认定她急于赶走自己,以便跟别人谈情说爱,仅余的理智陡地被怒火焚毁了。雷佑桦一把夺去她的手机。“他有什么好?他大你整整十岁!”
“十岁又如何?你之前不是说这个差距刚刚好吗?阿乐会包容我偶尔的小任性,他是最好的人选。”康柔微微一笑,拿他以前说过的话反驳。
阿乐?雷佑桦狭长的眼眸猛地微眯起来,她之前明明疏离地称呼他“文先生”,才一晃眼的工夫,竟亲昵地变成“阿乐”?会不会再过一阵子,便会变成“亲爱的”?
“你大概也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了,你质疑过他接近你的动机,不是吗?你说他可能是为了利益才和你在一起,难道现在有改变吗?”雷佑桦冷笑,瞄了文华乐一眼,眼神中净是鄙夷。
“够了!”康柔蓦地拍桌站起来。“你凭什么管我的事?你又不是我的谁!这里不欢迎你!现在我只想跟我的朋友安安静静地吃一顿饭,请你离开!”她抬手指向门口,示意他离开。
“小柔……”她突如其来的怒气令他猛地清醒过来,他急着想安抚她,“对、对不起……我是……”他是一时嫉妒,才会口不择言啊!
“你走!”康柔不禁提高了声线。
刹那间,雷佑桦像泄了气的皮球,两肩垂下,沮丧地离开。
待他走了以后,康柔才缓缓地坐下来,朝文华乐抱歉一笑。“对不起……我之前说了这些难听的话,当时只是想惹怒他,希望他……我不是真心这样想的,对不起。”
她没想到雷佑桦会将她说过的每句话都记在心底,更料想不到是会在这种难堪的情况下得知。
“没关系,这是正常的联想。”文华乐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我只是有点诧异,我竟然有幸看到万钧银行执行主席雷佑桦失控的样子。”看戏的成分大于一切,他也没怎么在意自己是两人争论的主因。
“咦?”刚才气在心头,所以她根本没有发现雷佑桦做出了平常绝不可能做的事情。
换了以前,他一定会面带浅笑,跟文华乐握手,然后静静地离去,才不会不顾时间、地点地嘲讽。
“可不是吗。我原以为他冷酷得不得了,就像不懂情绪为何物的机器人,原来他……也是个普通人嘛。”文华乐笑说。“就连你也是,什么时候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虽然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在他的认知中,康柔人如其名,温柔如水。
“我……”她微叹一声,也不知怎么回应。
“能够挑拨他至此,也许是你的特权。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也可以继续生他的气,不理睬他,可是男人的脸皮是很薄的,这样的挫折可受不了多少遍。”他续道:“刚才他离去的情景,连我也觉得他很可怜。”
可怜?那也是他自作自受!康柔暗忖,然而她感到心窝微微颤动,在一收一放间衍生出强大的涟漪,慢慢地形成了漩涡,将她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