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LOSTlOVE,缓缓流入口中,亦划过内心那道阴郁的伤痕。
“好难喝。”
这么难喝的东西,居然是酒吧里最受欢迎的饮品,现在人的品味真奇怪。
“不要因为刚刚失恋,就怪我这里的东西难喝。”
“我没有失恋。”
“每个失恋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失恋。”
裴杉宇一下子闭上嘴。
“真的没关系吗?她真的会成为别人的喔!万一失去她,你可不要后悔。”琳达凝视着他,有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
“我啊,的确是喜欢一朵花很久了……”
裴杉宇痴痴看着被郝崇文拥在怀里的许诺,慵懒的眼眸溢满黑色的痛楚。
“可是,只要那朵花自己觉得快乐,我就愿意守着她。如果硬是把它占为已有,花儿会很快枯萎的,我不想做这样的事。”
“真可怜……”琳达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别看你表面是个公子,其实比谁都痴情,那朵花真没眼光啊。”
“喂喂,大庭广众之下,请不要对我性骚扰。”
“什么嘛,你以前可是爱我爱得要死,一天到晚巴着我不放,还吵着长大后要娶我呢。”
“那是我六岁时候的事情吧。”裴杉宇斜睨着她。
“真是,”琳达不禁咋舌。“长大了就这么不可爱。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叫老妈生个小妹妹给我。”
抒情舞曲如流水般倾泻而出,乐声盖住他俩之间的打趣。
温柔暧昧的曲调令人有想恋爱的冲动,情侣们纷纷离座走到舞池中,手牵手翩翩起舞。许诺和郝崇文也在其中,她被他拥入怀中,两人紧紧贴着,轻移慢步……
纤细的她偎在他怀中,清秀的脸颊有一抹动人的娇羞,她的眼眸神采飞扬,全身上下洋溢着幸福的光辉。
忍住胸口一波更凶似一波的尖锐疼痛,裴杉宇无声地笑了,原来,这才是最终的结局。
——祝你幸福。
无声地说出这句话,他仰脖把酒一口饮尽。
“我走了。”
再不走,他怀疑自己是否还能维持理性,虽然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去碰她,但亲眼看到她依偎在别的男人怀中,他才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冷静理性。
“你要走?喂,你就这样不管她了?”
话音未落,裴杉宇已到门口,头也不回地往后一扬手,如风般遁去。只剩下寂寞的玻璃杯,静静伫立于吧台上。
透明的杯缘倒映着七彩灯光,舞池中,许诺怅然若失地抬头,巡视四周,却没找到想找的人。那条死鱼到底去哪里了?可恶,竟敢一声不吭地把她撇下不管。他知不知道,这个时候,她多希望他能在她身边。
即使现在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心里仍是空空荡荡,似乎缺了一块,可到底缺了些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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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鱼……”
“下垂眼……”
“裴杉宇……”
楼顶微风,吹散了发丝,亦吹乱了她的心。下意识地追寻慰藉,追寻他可能去的地方,她来到公司大厦的顶楼,四周掠过空旷的风声,远方是层层叠叠的都市水泥丛林。正午的阳光自云层间隙穿梭而过,明亮而不张狂的光线,令人感觉十分舒服。
走几步,被天台巨型水塔挡住的视线豁然开朗,许诺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靠着栅栏,伸展双臂,仰首朝天。
“裴杉宇!”
她心慌地叫,突然有一种错觉,似乎他即将翱翔九天,永远从她身边消失。
“唷,小猫。”男子回过头,并不意外是她。
风瞬间吹起他的休闲外套,熨贴于修长身躯,懒懒游走,有一种颓废的华美。凌乱发丝间的俊美轮廓,令微风都停止了呼吸。
“午休时到处找不到你,怎么跑到楼顶来了?”
“只是想来吹吹风而已。”裴杉宇一手拣起乱发,微笑道:“找我有事吗?”面对她,他总是微笑。
因为他想让她永远记住他微笑的样子,他最好的一面。
“也没有什么啦……”许诺嘟囔着,欲言又止。
如果把自己心里的烦恼告诉他,肯定会像以前一样,除了一顿冷嘲热讽外,什么安慰都得不到,可如果不说,心里又堵得发慌。
“是不是关于你那位学长的事?”
“你怎么知道?”
“你的哪件事情我不知道?”
真是个傻女孩啊,可他就是喜欢她的这份迟钝和纯真,一如阳光下的花朵。灿烂、热烈而奔放,没有一丝阴霾。甚至只要跟她在一起,内心就会莫名其妙地明亮起来。她是他的光明,他的太阳。
“昨晚你干嘛跑得那么快,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你也看到了……那你……会不会觉得我答应郝崇文答应得太轻率?会不会觉得我的感情太廉价、太……”许诺求救似地看着他,清澄的眼眸黑白分明。
“你喜欢他吗?”裴杉宇打断她。
“嗯。可是……”
“那不就行了,又何必管别人怎么想。”裴杉宇淡淡地看着她。“相信我,昨晚郝崇文是这世上最幸运的男人。”
他的话给了她莫大的鼓舞,虽然笃信“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这次许诺也不禁产生了“原来这条臭鱼也会冒出一句人话”的感动。
“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梦中情人似乎还对前女友念念不忘。凭你的扁平身材加霉女长相,要让他彻底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恐怕还有些困难。”
靶动了没一秒,他又故态复萌,似笑非笑的模样欠扁极了。
“不用你提醒,我自己知道!”
这条死鱼,专爱戳别人的死穴。虽然他说得没错,但每个人都有过去,而且初恋总是最难忘的,否则她也不会单恋郝崇文那么久。只要对方真心想和她好好交往,她就有信心,长此以往,郝崇文总有一天会爱上她。
不是说,真爱能跨越一切障碍吗,这点小小的“初恋情结”,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你都知道,那还烦恼些什么?”
“可是,刚才上班时,董依洁教训了我一顿,说我并不是真的喜欢郝崇文,只是偶像崇拜而已。”
就是刚才她被董依洁训得太厉害,说她是被眼屎蒙住了看不清,她对郝崇文的感情,其实跟追星没什么两样。她根本不了解他,而他也不了解她,她记忆中的他,根本就是高中时的模样。她一直活在对他光环的崇拜中,没有半点实质基础作支撑。迟早有一天,她会彻底醒悟。
许诺想反驳,却偏偏找不出理由。可恶,董依洁的口才一向比她好。
偶像崇拜?裴杉宇笑了,董依洁还真是一针见血。
“虽然我也觉得自己有时很迟钝,但还不至于迟钝到连是不是喜欢一个人都分不清吧。”
一阵狂风,吹乱了许诺的发丝。
“每个人喜欢别人的方式都不一样,有像烈火般炽热的感情,有温柔似水的感情,也有沉默坚忍的感情……爱一个人,有时候也许并不如别人所说的,一定要刻骨铭心,只要你相信自己,那么这份感情应该就不会错。”
很意外的回答。
“那……你有喜欢过别人吗?”许诺忍不住抬头问他。
这是她第一次问他类似的个人问题。她知道,从小到大,他身边的女孩都没有少过,却从未见他跟谁认真过。
“你猜。”裴杉宇丢给她一个促狭的笑容。
“哼,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肯定像天上的星星,多如牛毛,不胜枚举。”
“只有一个。”
“骗人!”这是她的第一个反应。
“不相信就算了。”裴杉宇一反常态,不跟她争辩,只是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