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滞的脑袋瓜子渐渐恢复运转,看着他刚毅迷人的脸庞尽是讨好,登时一口气又往上冲,月兑口而出:“我要当奸妃!”
“唉?”他一怔。
“是你说任我把你的后宫搅得天翻地覆鸡飞狗跳的,”独孤旦哼了声,小脸皱得跟老头子似的,显然仍旧不爽,余怒未消。
“那好,我要当宠妃,还是那种最奸最奸的宠妃,把你迷哄得团团转,什么好的贵的统统都捧到我面前,我还要踩你后宫里那些嫔啊妃啊美人什么的,叫她们惜命的趁早领笔厚厚遣嫁金各自归家,若是不想要命的只管上来找麻烦,我可不客气!”
斑壑听着她这番恶霸凶残残的撂话,非但不气不恼不厌,反倒是双阵熠烦发亮,刚毅脸庞欢喜兴奋得直放红光。
隐于暗处的飞白不禁打了个大大的哆嗦——主公这副“吾家有女初长成,孤好生与有荣焉”的表情是怎样?这世情让人越来越难理解了。
“好!好气魄!甭的爱妃合该如此!”
飞白内心泪——他家英明神武的主公啊,怎么越来越有做妻奴的不祥迹象了?独孤旦反倒被高壑的“热情”吓到,她眨巴着眼儿,迟疑了好半会儿。
“你——你是说真的?”
“孤是帝王,一言九鼎,怎地不真?”高壑朗声畅笑,胸腑间有说不出的欢然舒爽快意。这始终对他戒意深圳特区深的小人儿总算探出头来,肯踏出一步了,这叫他怎能不龙心大悦?
“来来来,口说无凭,孤知道你素来不愿轻信诺誓,孤现在就亲自写卷圣诏给你,这后宫之中皆由你作主,万事你说了算,除却国事外,就连孤也得听你的,有后宫妃嫔等敢冒犯者,视同藐视皇后,按宫律重处!”
独孤旦傻愣愣地望着他,屏住呼吸,心口涌现翻江倒海般的强烈震撼。
他、他居然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你……”她眼眶瞬间热雾弥漫,喉头哽住。
傻子,他乃堂堂一国君王,怎可退到如此全无底线,只为求令她舒心安心,他怎么就这么傻啊?!
“孤不会教任何人欺了你,包括孤在内。”他深深凝视着她,温言地道,“阿旦,一生很长,孤也不知道能独宠你多久,可孤答应你,只要你在宫中一日,孤便只宠你,只爱你一个,也只要你一个。若是哪日孤真的薄幸了,辜负了你,你尽可掉头就走,甚至取剑要了孤的性命,孤也绝无二话。”
他没有说好听的,胡乱应下天长地久永无二妇的誓言,他说得很坦白,很现实,甚至现实得很残酷,可不知道为什么,独孤旦心里最后一丝的防备与迟疑,却在这一瞬坍塌、瓦解得彻彻底底了。
是,承诺易空,人心易变,然而他没有骗她,他答应了她,他所能做到的。那么,她可也愿孤注一掷地豁出去爱他一场?
爱他,信他,直到他背转过身去的那一刻。
阿旦,你敢吗?
“好。”血液奔腾震荡声中,她听见自己终于再无犹豫的答案。
阿娘,也许我也终是个赌徒,我和我的心同他做了一个交易,也许能赢,也许会输得一塌糊涂,可是我不悔。
为了他此刻待她的真心,不悔。
在他狂喜万分的耀眼笑容中,她轻轻地闭了眼,轻颤着,心却在刹那无比地宁静平和……在他炽热狂野激烈的吻里,接受,沉溺,着迷……
第8章(2)
半个月后,北齐迎来一场盛大的纳妃大典。
萧妃和众嫔妃又怒又恨地看着高台上,小鸟依人般地偎在高壑身畔的美丽身影——独孤贵妃。
独孤窈则是不敢置信地瞪着那张娇媚华贵的熟悉脸蛋,这怎么可能?怎么、怎么会?
昔日那个侯府中怯弱木讷,和她阿娘一样没用的独孤旦,竟然就是主公新纳的贵妃?!
纤纤十指狠狠划破了柔女敕掌心,独孤窈浑然不觉痛楚,满心满脑皆是震惊和愤恨之情。
不,不可能,那个软弱平庸的嫡姐怎么可能离开侯府,来到千里之外的北齐?定是她看错了,看错了……
身穿流金九鸾袍,头戴牡丹冠的独孤旦则是似笑非笑地望着那张震惊的俏脸。在这一瞬,她真真有了自己确实是好大一枚奸妃的感觉啊!
独孤窈,山水有相逢,欠债还债,天经地义,等着看姐姐怎么收拾你吧,嘿嘿……
“嗯?怎么了?”高壑感觉到怀里小人儿肩头可疑地耸动,不禁好奇地低头矣声问,“是不是害怕?别怕,有孤在呢。”
她眨了眨笑出来的泪光,小脸红艳艳,眉眼间有说不出的娇俏,他不由一阵怦然心跳,下月复一紧,瞬间勃发了起来,硬得生疼。
“咳。”他清了清发干的喉咙,“时辰不早了。”
独孤旦闻言,小脸瞬间羞成朵朵红霞,手足无措了起来。“等、等等……我饭都还没吃呢!”
“那是,”他不知怎的也尴尬了,没来由地吭吭巴巴道:“是,是得吃饱,吃饱才有力气干活儿。”
“说什么呢!”她臊得头都抬不起,忍不住又想暗踩他的脚了。
随着大典之后是盛宴,独孤旦膝坐在高壑右侧的锦垫上,看着眉飞色舞的他接受群臣殷勤上前的敬酒,她小脸红通通,心里满是暖暖的喜悦和忐忑。
这几天就跟做梦一样,直到现在她还恍恍惚惚,犹如踩在云端之上,并不十分真切感觉到自己是真的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女人了。
“妾窈儿,拜见贵妃。”一个熟悉的娇柔嗓音在她面前响起,却再无记忆中的骄气倨傲、高高在上。
独孤旦心一紧,眸光冰冷了一瞬,随即嫣然笑了,小手轻轻扯了扯身畔高大男人的袖子,“主公,她是谁呀?”
斑壑几时听得小人儿这般软糯清甜的撒娇嗓音,心都酥了,忙一把揽住她的纤纤腰肢,不悦地瞥了独孤窈一眼——唔,好眼生——口气严峻起来。
“你是谁?是哪个宫的?难道不知唯受封妃位者方能于大宴中离案敬酒,这么没规矩,还不速速下去!”
“妾、妾有罪……主公息怒。”独孤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惊恐难堪又气愤,却也不敢辩,只得仓皇狼狈地请罪跪行退下。
独孤旦笑吟吟地看着她,丝毫没有错过她暗暗朝自己望来的那一抹愤恨恶毒目光。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人人都想争相爬上高位了,”独孤旦自言自语。
“原来上者对下者,真的拥有泰山压顶般的绝对优势啊!”
“你识得她?!”高壑敏锐地察觉到些什么,柔声问。
否则小人儿就算想要一逞贵妃的威风,也不会一开始就做得这般直接、毫不留情面。
他的小人儿嘴上就爱说得响,可其实再敦厚再心软不过,他还不了解她吗?
“我……”独孤旦咬了咬唇,终于还是坦承地点点头,幽幽地道:“我自然识得她,她就是我那温柔贤良知书达礼美若天仙的好、庶、妹。”
他浓眉一蹙,难掩一丝愕然。“她是你妹?”
“庶妹。”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不是同一个娘生的。”
斑壑微眯起双眸,迅速将她鄙夷厌恶的神情和她之前所说母亲被“宠妾灭妻”一事联系了起来,脸色一沉。“就是她们母女俩欺负你们母女?”
“阿娘和我上头没个护我们的夫婿爹亲,又技不如人,被欺负也是理所当然的。”她自嘲地一笑,“不过都说君子报仇三年不晚,现下可给我逮着机会了。”
“嗯,孤给你撑腰作主!”他紧紧搂着她,深沉黑眸掠过一抹杀气腾腾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