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试试看吗?”
朔月摇了摇头,“有空在这里玩这种下雨天的游戏,还不如早点儿将你找到——
你不这么想吗,桔想——”他轻轻唤着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名字。
女孩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笑了起来,“你都不吃惊吗?”她的话语中有着撒娇.好似一道飞鸟徜徉过天际留下的圆润痕迹。那是桔想的笑容,虽然易了容颜,但笑起来的样子却没有变。
“有什么好吃惊的——你这家伙,让我像无头苍蝇一样找足了一个月,你都不知道来找我吗?”朔月的口气有些恶狠狠的,但大手却极尽温柔地揽过娇小的女子。温暖的气息埋进了她的肩窝,他抱住了她,像在害怕突然会消失掉一样有些微微的颤抖。
“可是我想你来找我啊,就像以前在山上的时候,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问我能不能一直和你在一起。我喜欢那时候的感觉——我……是不是太任性了?”桔想有些不一样的声音在朔月耳边响着,但仍是那样甜腻的说话方式,肩膀也仍是瘦瘦弱弱的,让人不敢用力地搂抱。
“如果我找不到你呢?”
“那到时我就来找你啊。”就和那时候一样,“但是,你还是找到我了啊,你走到我面前,真真实实地和我说话。”桔想抬起手环住他宽阔的背,“会很奇怪吗?我现在的样貌?”她道出了使自己裹足不前不愿主动寻他的另一个原因。她不在意会变成什么样,只是在意朔月的反应。
朔月将她放开,仔细审视,直到看得她满脸羞红一片。
“桔想就是桔想,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是那个要陪我一生一世的桔想,躲不掉的。”
桔想笑出了眼泪,朦胧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朔月你知道吗,那个时候,你和圣德对决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那时才发现,原来我不是什么都可以忍耐的。你说我很损,我也一直以为自己是坚强的,但是如果没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是……”那时她才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想像得那么坚强,但是为了最重要的人,她可以什么也不顾。
“痴儿啊……”朔月无奈地抱住她,满足得低声叹息道。
“为什么要说我痴?”桔想被搂紧了身子,不明白地小声问。
“当然因为你痴傻啊,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不知道变通,只知道死死地守着我一个。”让他常常感动得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桔想是朔月一个人的桔想,只要有朔月在,桔想就永远不会变的,朔月不喜欢这样吗?”
朔月用臂腕的力气告诉她自己听得有多清楚,有多么的喜欢。
“桔想,我想再问一次——”他低下头在桔想的耳边动容地说道。
“你问啊——”
“你能……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男人低沉的声音穿透了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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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盟,以替人暗杀为营,手法千净利落,崛起多年从未有过失手,江湖中人闻风丧胆。
水镜盟九命,人称“百鬼”,传闻中天生噬血,杀人手法残忍之极。他同前些日子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鬼月”并驾齐驱,皆为盟中一等一的杀手。
这几日夏季的热度早早地到来,可以预见又将同去年一样,会是一个过早的夏。
踏入水镜盟总舵的九命,抹去了额上的薄汗,没有任何停歇地穿过庭院,直接来到了大堂。
“九命,你回来啦——”
罢跨过门槛,女子甜美的嗓音便从空气中传来,而紧接着附赠的是数不清的钢针一齐向他射来,锋利的针尖每一枚都瞄向致命部位。
九命勾着唇角,缠绕在于臂上的绳索倏地像有生命一样蹿出,细窄的绳将浦来的攻势——挡住,而连接在绳索最外头的菱形利器一仰而上,直捣黄龙地往梁上攻去。
“没什么长进嘛。”
伴随着他的讥讽,一道女子的身影为躲避其反攻而从梁上翻身而下,她站定在九命面前,气鼓鼓地瞪着他,“什么叫没有长进,我是怕你受伤好不好。如果本大小姐要做了你,你哪还有命在!”
“好好,小的谢谢日鱼大小姐的不杀之恩。”九命收起兵器缠回手上,然后笑着双手交握作辑谢恩。
叫作日鱼的女孩梳着可爱的髻,她皱皱翘鼻,还他一个大白眼。
“义父呢?我有事要见他。”九命当做没看见她的白眼,伸伸筋骨后索性将身体的重量全靠在她的身上,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慵懒地询问。
“他前些日子回来过,之后便又出远门了。”日鱼张牙舞爪地想推开他,但是那张讨人厌的笑脸就是堵在自己面前,一只手臂将她压得死死的,“他这次还带回了一样的东西——你重死了,快滚开!”
“哦?是什么?”他有些好奇。
“啊,说曹操曹操到——”
九命放开了日鱼转身看向大堂外,屋外阳光烈得刺眼,一个男子正逆着强烈的日光缓缓走来。因为背光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是那修长的身影让人觉得太过熟悉。
他回过头,看到日鱼贼贼的笑脸。
再次看向那愈行愈近的男子,看到他的双脚踏进了屋内稳稳地踩在地上,然后他的脸顿时清晰地显现在九命面前——
那是不该再出现于水镜盟的面容,那张脸竟是——
朔月的脸孔7.!
九命有一瞬间的吃惊,但马上又镇定了下来。
不是朔月,他已经月兑离了水镜盟,成了统治天下的皇,而且这个男人虽然和他有相同的样貌,却是有着完全迥异的感觉。
他到底是怎么了?一瞬间竟然失了平日里冷静的判断。
“你是圣德。”九命一下子就明了了他的身份,虽然此时这个男人脸上的神情同他以前窥见到的模样完全不同。
此时的圣德已经褪下原来所着的精致袍子,他穿着普通衣裳露出大大的笑容,没有了原来隐藏在周遭的戾气,反而是一副和善可亲的模样,“我以前是叫圣德,不过现在是柳望。你就是九命吧,一直听日鱼说起你。”他笑容可掬地同九命打着招呼。
“什么嘛,我哪里和你说起过这恋血癖的混球!”
日鱼挥手就是一拳,柳望连忙躲闪过去,她扁扁嘴,没好气地看向九命,“真讨厌,你和朔月哥那么要好,一眼就被你看出来了,我还以为一定骗得了你的!”
九命笑了笑没有作答,转而看向那个仿佛在外头裹了一身暖春阳光的柳望,很难想象他与自己之前看见过的圣德是同一人。
“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你。”因为找不到圣德,所以朔月月兑离本盟代替坐上了帝位,而现下这曾经的皇帝竟是月兑胎换骨地出现在了水镜盟。
“你知道我的事了啊。”
“略有耳闻。”
柳望先是惊讶,复而有些歉然的样子,“虽然现在对朔月有些不好意思,但现在的我无法回到皇宫。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后来我遇到了盟主,他听了我的心愿,把我藏了好一段时间。”
“你……对朔月,没有恨意了吗?”他不是一直想致朔月于死地的吗?
柳望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早该明白了的,在以为他死去的七年间我也从来没有得到过安宁,我只是在找一个借口,一个可以让自己解月兑的借口。”
“那你还会回皇宫去吗?”
“也许吧,等我哪一天把全部的疑惑都想透解开。
朔月说,他的一个朋友告诉过他的,棋盘会等人,但人心不会。我才发现,我所追求的那个真正的自己,其实早已不知去向了。我想把那个自己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