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想痴痴地看了他坚定肃穆的神情好久,然后皱着眉闭着眼大力摇头,声音颤抖得厉害,“不用了,我不难过了,真的……”
“桔想——”
“我、我好高兴……真的,听到你这么说我好高兴……”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听到他这句话,流过的眼泪都可以变成露珠让花儿缀挂着了,再难过的感觉也不会记得了。
她的眼角还挂着泪,但是嘴边的笑容却美得让人想俯身触碰上去。朔月痴迷地望着,视线难以移开。
他想用手拭去犹挂的晶莹泪滴,但桔想先一步自己用手指擦了去;他想将面前又哭又笑让人心疼的可人儿拥在怀中耳鬓厮磨,但又怕自己又像刚才那样激动得不懂得怜香和惜玉;他想触上她红唇上的那朵让人心醉的笑容感觉它的温热——
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用他同样温热的唇——
桔想的唇像花朵一样的柔软,朔月有些疑惑,女子的唇是这样的吗?还是只有花的妖精才会如花一般的娇女敕,或是,只因为是桔想,才让他沉迷得无法自拔不愿离开?
像花一样的柔软,像他曾经触模过的紫阳花的花办,柔软得不可思议。
久久,朔月移开了唇,看到桔想的眼睛,他不禁开始责备自己的情不自禁,责备自己随意轻薄了如此单纯的女子。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是什么啊,朔月?”桔想昏昏沉沉地红了脸蛋,不知为什么此时的自己会觉得没有原由的害羞。
“我——”朔月说不出口,即使喜爱她也不该如此不懂得礼仪廉耻,他是如此卑鄙地玷污了女子的清白。
“你为什么看起来在生气?”桔想不明就里地问他,“刚才的感觉我很喜欢呢。”
“什么?”朔月的脸倏地红了起来。桔想是因为不知道才会讲得直接大胆,但是如此的坦率真的会让人不自觉地脸红。唉,怎么会直白得这么可爱。
“你怎么了?”桔想的脸没有理由地也跟着有点儿微红。
“不,没什么,刚才你说那个……那个……”他紧张得连话也讲不清楚。
“哪个啊,那个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很喜欢和你靠这么近的感觉,心跳得好快。”她单纯的话语没有任何的修饰,将自己心中的情怀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还有一点点慌乱,这是什么感觉呢?总觉得把这种感情说出来会很不好意思。”
她搜索着所知的词汇来形容此时的感觉,慢慢静下了朔月有些慌乱的心,听着她仿佛表白一样、无意识说出来的句子,朔月压下心头逐渐漫溢的喜悦、放柔了眼眸静观她月下美好的脸庞.
她的心中,是有自己的吗?
“这大概……是喜欢的心情吧。”他有些不敢确定。
“这也是喜欢吗?”枯想坦率的眸子诉说着最简单的情怀,“我一直喜欢朔月啊,可是我以为每天想和朔月在一起才是喜欢。原来这也是喜欢的一种啊……”她咬着手指小声地道。
朔月分不清此时心中是惊异多一点还是感动多一些,他只觉得自己什么都想说出来让她知道,“这些都是,都是喜欢。”是的,每天都想在一起,他何尝不也是这样心心念念的。到底是何时对她动了情的呢?牵肠挂肚地搁在心中,为她的一颦一笑而痴迷。
“是吗?”桔想偏着头想了一会儿,“那,刚刚的事情能不能再来一次?”
下一刻,朔月已将她拥在了怀中,还是那样重重的拥抱,学不会怜香惜玉,但是那个吻却很温柔,密密地亲吻着怀中的人儿嫣红的唇。
※
清晨鸟儿的叫声将他们唤醒,桔想秀气地揉揉眼睛,推推做了自己一晚上靠枕的朔月。
朔月醒了过来,桔想的治疗加上一晚上的休息已经让他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背靠在树干上没有起身,不经意地在脚畔发现一朵紫色的小花。小小的花办有着点滴的露珠,于是慵懒的嗓音向臂腕巾的桔想求证:“那上面的露珠,会不会正好是你昨夜流下的眼泪?”
想起昨晚自己的哭哭笑笑,桔想有些不好意思,
“应该是哦,虽然眼泪该是给本原的花,但有时也会分给身边无主的花儿。”
“本原的花?你本原的花是什么花?”
桔想偷偷地一笑,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绝掉他的问题:“我才不告诉你,你自己猜啊。”
“我怎么会猜得到。”朔月环在她肩头的手顺势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那我不管。”你一定要自己猜出来哦。
“真是,神神秘秘的。”朔月无奈地笑着。脸上挂着宠溺,他拉着桔想一道起身,他们不能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得走出这里找个地方安身才行。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会突然到了这里?”
“我可以通过妖力做一点凭空的移动,但是因为没有具体的目标常常是没有方向感地乱跑。虽然不清楚这里是哪里,但这似乎离柳城很远,以我的力量不可能到达这里,我想是璞颜姐姐暗中帮了我。”
“璞颜?”
“是一个很好的风妖姐姐。”
朔月点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这里很熟悉。”
他侧过耳,倾听弥漫在树林里的细碎声响。纵横交错的树枝之上云的流向不定,满目的绿在视野中丰盈地排列成茂密一片,细细窄窄的林间小道延长成一条令人怀念的悠远。
怎么会让人如此熟悉?
难道这里是——
“我好像知道这条路能通向哪里……”朔月的眼睛注视着交错分布的婉蜒小路的其中一条。
“朔月?”
“跟我来。”朔月拉着桔想顺着左边的一条小路前进,“这里我觉得曾经来过,如果没有错的活,我想,这里可能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
“啊?!”桔想突然大叫一声,又连忙用手将嘴巴捂住。
“怎么,这么惊讶?”
桔想仍然捂着嘴,点了点头。
原来璞颜姐姐把他们送到了焉知林,不过想想也对,她一定觉得望月山对他们来说是最安全不过的。只不过她不曾来过森林的这一边,所以走了大半天也没有认出。
“我很久没有来这里了,所以也不是很确定——”
朔月一边劈斩丛生的灌木一边牵着桔想往前走,“但如果真的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那应该能找到——啊,有了!”
桔想抬头顺势望去,在小路分叉口有一棵高耸人云的大树,上面长满了茂盛的枝叶。
“没有错了,再往前就是我以前住的地方。你看,上面还有我小时候刻上的文字——”
凑近一看,粗粗的树干上果然有歪歪扭扭、不清晰的文字,“写的是什么?”桔想仔细地将那些文字看了后,摇摇头回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朔月有些不好意思,“没办法,那是七八岁的时候刻的字。”
“七八岁啊……”桔想偷偷地笑了,那是还没和自己相遇前的朔月啊,“那时的朔月,是个什么样的小孩?”
“什么样的……是个——寂寞的孩子吧,不能在家附近以外的地方活动,没有朋友,只有义父偶尔来和我说说话。”
“那你是怎么度过那些口子的?”
“小的时候的确有些寂寞,但后来就不会了,有一次我瞒着仆人去了这附近的一座山上。”
“你……去了山上……做什么?”桔想小声地问。
“我想去挖朵花种在家里。”朔月边走边沉浸在回忆当中,没有注意到桔想一旁期待的表情。
他在那个小小的屋子里长大,从没有出过这片林子,只有一次,他想要一朵花,一朵能长久陪他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