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猜得没错呢。”
“嗯。”
“看也看完了,上去吧。”这种地方,沈慕秋连一刻都不想多待。
李小风倒也没有异议,待三人回到大殿后,她忍不住问沈慕秋,“你陪我做这些事,不觉得很无聊吗?”
沈慕秋诚实地回道:“是挺无聊的。”
“那你还做?”
“你不是也做得很起劲儿吗?!”
“我是因为无聊啊。”
“嗯,我也是。”说完,他直接越过她,往火堆旁走去。
看着他的身影,她伸手挠了挠头,突然觉得有些看不明白他这个人了,而后她甩了甩头,决定不要想太多,快步走回火堆旁,在离他不远处坐了下来,向后靠着柱子,闭上双眼。
“又要睡觉?!”
“是闭目养神。”李小风重申。
沈慕秋忍不住调侃道:“每次还不都睡着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多年走镖的关系,她总是睡得很浅,只要周遭有一点小动静她就会醒来。
“哪有?”她只是懒得搭理他才会装睡,别说得好像次数很多一样,他们相处也不过才二十多天,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在他身边的时候,好像真的常常在闭目养神,思及此,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睁开双眼,坐直身子,望着篝火发呆。
见状,他几不可察地微扬起嘴角。这样盯着火苗看,有意思吗?
在盯着火苗片刻之后,李小风果断拿出平时拿来削竹片的匕首,从地上捡了片竹片削起来。
沈慕秋的视线,不断在从她指间坠下的竹屑和神色认真的她之间来回,却不再出声打扰。
殿外狂风骤雨,殿内火旁,却是一片温暖。
雨下了一整个晚上都没停。
沈慕秋耐着性子想等雨停,但直到第二天晚上,雨势都没有要停止的迹象,一直忽大忽小缠缠绵绵地在下。
晚上他们吃完了所携带的全部干粮,沈慕秋决定不管明天一早是什么样的天气,都要继续赶路。
李小风没有意见,反正付银子的人是大爷,但却忍不住低声对坐在一旁的安泰道:“小包子,你家少爷的脸色好阴沉喔。”
安泰一边往火里扔竹片,一边轻轻点头,偷偷的跟她咬耳朵,“已经两天没能沐浴了,少爷当然会不高兴。”
“一个大男人每天洗澡?”她感到很不可思议。
“这是我们少爷的习惯。”安泰马上替自家少爷申辩。
“跟个大姑娘似的,不对,大姑娘也没他这样的。”李小风受不了的偷翻了个白眼。
沈慕秋没好气的故意咳了一声。“咳。”
看来她也没比安泰好到哪儿去,他人就坐在他们旁边,讲他坏话也不晓得小声一点。“小包子快,你家少爷咳嗽了,快去伺候。”
安泰赶紧从架上的水壶里倒了杯温茶递过去。
沈慕秋没有接过杯子,而是瞪了李小风一眼。
可惜,李小风不疼不痒,完全没感觉,依旧很欢乐地往火堆里扔着竹片,看着那不停跳跃的火焰,表情很是平静安详。
“我不想喝。”对着安泰说完,沈慕秋起身,改坐到李小风身边。
她微侧过脸看着他。
沈慕秋一脸平静地回视着她。“想说什么?”
李小风善意地提醒道:“你坐得离我太近了。”
“是吗?”他回得漫不经心。
她指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衣摆,道:“很明显,不是吗?”
“你在乎吗?”
“当然,”李小风一脸正色地说,“你压住我的裙角了,如果我突然站起来,不是扯破衣服就是被袢倒。”
“你突然站起来要做什么?”
“我是说如果。”
“姑娘家毛毛躁躁的不太好。”
李小风用右手轻轻拍抚着胸口顺气,同时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她才不生气呢。
沈慕秋自然没有忽略她的小动作,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愉悦起来。
李小风伸手将裙角拽出来,身子同时往旁边挪开一些,微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沈慕秋不以为然地道:“我们需要这样避讳吗?晚上的时候,你不是一直睡在我旁边的吗?”
“请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暧昧,我是为了保护你。”
他勾起唇角。“那是不争的事实。”
她想了想,发现自己无法反驳,但又实在不甘心,索性冲着他冷哼了一声,表示不屑就这个问题跟他继续争辩。
她的反应让沈慕秋眼里的笑意更浓,越和她相处,他越觉得她可爱,也越喜欢逗弄她。
“李姑娘。”
“嗯?”
“能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吗?”
李小风直接道:“如果真的很冒昧的话,你就不要问了。”
沈慕秋怔了下,这才微笑道:“那只玉环是订亲信物吗?”他指了指她挂在腰上的那对玲珑玉环。
她顺着他的手指低头看了眼玉环,解释道:“这是我们家的传家信物,一般是会作为定情信物,但当年之所以将凤环留给沈家,是因为这是我爹最珍贵的东西,为了表示尊重和诚意。”
“所以,你很希望早一点儿收回来。”沈慕秋明白了。
“是呀,凤环和凰环本来就是一对,早该收回来了。我爹以为还完沈家的钱之后会被还回来,只是他太一厢情愿了,又不肯开口主动跟沈家要,一直跟我说沈家留着当信物也没什么不好。”
沈慕秋忍不住摇头。
李小风也跟着摇头,叹道:“照我的意思啊,直接跟沈家人说明白就好了嘛,东西收回来,他们有事,我们李家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不过现在事情圆满解决了,我也不用担心将来凤环不是佩戴在我丈夫身上了。”
闻言,他马上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紧瞅着她。
“你看什么?”她感到莫名其妙。
“这种话,你这么直接说出口,都不会害臊吗?”
“为什么要害臊?我说错什么了吗?”李小风不明所以。
沈慕秋受不了的揉了下额角,照理来说,就连男子说这种话都无法这么大剌剌了,就算她不是一般的姑娘,也该懂得矜持一下……不对!如今他该在意的不是她害不害羞,而是……
他猛地一把抓住她的手,拉着她起身。“我有话对你说。”又对侍从吩咐道:“你们不许跟来。”随即拉着她往后殿而去。
李小风并没有挣月兑,只是有些不明白。
直到来到一个偏僻又避雨的角落,他才停下了脚步。
“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沈慕秋并没有放开她的手,在昏暗中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知道我不是沈公子?”她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未将他视为沈家的一分子。
李小风不答反问,“你是吗?”
他莫名松了口气,释然一笑。“我不是。”
“那你是谁?”
“沈慕秋。”
“沈?”
“沈。”
“原来如此啊,还是沈大公子嘛。”
“是啊。”
只是此沈非彼沈。
沈慕秋松开了她的手,右手中的折扇无意识地轻敲着左手心。“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沈公子的?”
“其实,”李小风笑了一下。“从知道你开出的酬银是一年五万两的时候我就在怀疑了。”
他微微扬眉,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威远镖局虽然在江湖上薄有名声,但是有名声的也是我爹,你在明知道我爹不在的情况下,仍然执意希望我能接下这趟镖,实在不合常理。”
“所以呢?”
“所以我心存怀疑,但也想不明白。”
“可是后来你想明白了?”
“嗯,因为不巧,我认识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
沈慕秋这才懂了。“所以我的说辞一开始就被你识破了。”
“不过我没想到他喜欢的竟然是柳如丝。”
沈慕秋看她笑得乐不可支,心里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别的隐情?但是这个问题他却无法多问,他想,她大概也不会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