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真可怕!看来我们得把自家的相公看紧了,免得她这狐媚子靠跳河来勾引男人!”另一个方脸女人口吻尽是嘲讽。
她假意寻死?勾引男人?她是狐媚子?吴婉瑀忍不住捂着胸口。在现代她可是纯情得没交过男朋友啊,这副身体的主人却是会勾引别人家老公的……
“胡说,我们小姐真的差点就死了,她才没有勾引你们相公,是你们相公老爱盯着我们家小姐看……”绣儿赶紧为自家小姐说话。
但任凭绣儿喊破喉咙辩解,吴婉瑀都不出声,绣儿的声音很快就被大婶们的高亢嗓音盖过。
“哼,她真要勾引我也不怕,这贱蹄子只有那脸蛋、那身段好看,和她多相处一刻就难以忍耐她的性子,要不然世子爷也不会把她休了!”方脸女人嘻笑道。
闻言,吴婉瑀心脏一紧。原来她是个被休离的弃妇啊,照她们所说,肯定是勾引别人老公被发现了吧……
“就是,堂堂的前工部侍郎之女因犯了七出里的口多言和不顺父母被休,这可是闹得全国皆知的丑闻啊!照我说,她是真的该为了太丢脸去死!”一个尖下巴的女人苛刻道。
什么她不只爬墙,她还犯了七出里之罪?
吴婉瑀真不敢相信,她会重生成这种女人。
“怪了,她该不会是真傻了吧!怎么到现在还不骂人?”麻脸女人突然发现这一点,心疑道。
阿桂婶也开始觉得她很古怪,别说她不骂人,她这副惊惧的模样倒像是被她们吓坏了。“大概是跳河喝了太多水,脑子灌水灌坏了!走了走了,愈看她愈生厌,咱们回去吧。”
“走啊,你看什么,你心疼这个贱人吗?”阿桂婶瞧丈夫仍一脸匪夷所思的盯着吴婉瑀看,便大力揪起他的耳朵拖走他。
看到她们一群人终于走了,一直忍耐着的绣儿忍不住抱怨,“小姐,她们这么羞辱你,把你说得那么难听,你怎么骂不还口啊……”
事实上吴婉瑀早被自己的处境吓傻了,她小心翼翼的问绣儿,“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犯了口多言、不顺父母和……和婬乱之罪……”
绣儿一惊,“小姐没有犯婬乱之罪……”小姐都忘了吗?
那么其他的都是真的?
没有犯婬乱之罪,教她松了口气,可她的现况也好不到哪去,洪婉瑀是前工部侍郎之女,前夫是世子爷,但她却被世子爷休离,成为过街老鼠,被街坊邻居耻笑辱骂,在古代,这对一个女人可是生不如死的事……
思及此,吴婉瑀头皮一阵发麻,什么都没法思考。
吴婉瑀从小到大就是个循规蹈矩的乖宝宝,标准的好好小姐,凡事以和为贵,不与人争吵,平时也会举手之劳做好事,会乐捐育幼院、喂食流浪狗,可现在,她居然成为一个恶名昭彰、被丈夫休离的弃妇!
其实洪婉瑀嫁得可好了,夫君是谨王爷所出的世子卫廷琛,据说是个文武双全、极受皇上重用的优秀男人,人长得俊俏,人品更是端正,向来洁身自爱,从不上红粉青楼,可说是所有姑娘家完美的相公人选。
可洪婉瑀却把她受人羡慕的婚姻搞砸了,身为工部侍郎之女,她自幼被家人娇宠、被众人高捧,养成她骄纵的性子,讲话更是尖酸刻薄,嫁入夫家,也不收敛性子,只要一不如她的意,她就无理取闹,不仅与卫廷琛多番起争执,对公婆也不敬重,多次口出恶言顶撞长辈,与公婆之间的关系糟糕透顶。
但卫廷琛并没有轻易放弃这桩婚姻,他竭力压下她在王府里的恶形恶状,不张扬出去,还费足心力与她的娘家人多番劝过她,偏偏她依然故我,最后卫廷琛忍无可忍,在半年前,搬出七出里的口多言和不顺父母休妻。
这桩休妻案轰动全国,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是洪婉瑀的娘家,因皇上疼爱卫廷琛这个侄儿,见侄儿娶到恶妻,自然要为侄儿出气。
洪婉瑀她爹原是工部侍郎,苦熬多年,就等着升工部尚书,不料煮熟的尚书宝座竟这么飞了,还被降了职,在朝野受尽同侪嘲笑,颜面全失,只能落魄的辞官返乡,还气到与洪婉瑀断绝关系,不让她回娘家。
洪婉瑀被休离后,若她能低调过日子,靠着她陪嫁的那些首饰金子,在这个村庄省吃俭用,日子倒也挺好过的,偏偏她性子烈,听到左右邻居谈及她被休离的事,竟将人骂得狗血淋头,让全村民知道她的身分,且在经过一次次争吵后,她和村民之间的关系更加水火不容。
当然,村子里也有男人觊觎年轻貌美的她,会借故送东西过来,但每每被自家婆子发现,便把这笔帐算在洪婉瑀头上,指骂她勾引男人。
受不了这莫须有的罪,回嘴骂人,洪婉瑀与村民之间的冲突加大。
洪婉瑀在跳河自尽的前一晚,又与村民起了严重冲突,村民逼她搬走。
其实她早不知被驱赶了几次,但她心高气傲,不想如村民的愿,可给屋主数倍租金也不搬,但那天不知怎么回事,她居然走上自杀一途,想必是日积月累的庞大压力将她的心灵逼到崩溃,她才会想一死百了吧……
可是,洪婉瑀如愿死了,她吴婉瑀却得背负她的恶名活下来,受尽众人厌恶的眼光与无情的谩骂,自己才二十一岁,还太年轻,她不禁怀疑自己有办法承受这一切吗?
她好想……回到原来的世界!
但鬼差的话让她明白自己不可能回去了,思及此,她突然觉得好无力。
吴婉瑀将自己关在房里思考了两天两夜,饿得饥肠辘辘,突然好想喝碗暖呼呼的浓汤、吃香喷喷的烤鸡,还有自己做的咖哩饭、炸虾、加很多起司的焗烤面……即便当受人鄙视的洪婉瑀,她也发现,她想活着!
是啊,她就以洪婉瑀的身分活下来吧。
反正活着的方式,可以由她来选。
至于她的前生,爸妈早在一年前因车祸过世,她是独生女,爸妈又是私奔结婚的,她跟亲戚都没有往来,除了无法和几个好朋友好好道别,无法实现到日本当交换生的梦想外,她没有什么挂念了。
而电脑、电视、冷气、洗衣机、便利商店,那些现代的便利生活……她也只能把它们都忘了,就当自己是古人,她要在这个靳阳王朝好好过活。
下定决心后,吴婉瑀下了床,推开房门。
绣儿一直在房外守着,一看到房门开了,连忙冲过去捉着吴婉瑀的手,哽咽道:“小姐,这两天你都不出房门,也不吃饭,绣儿好怕你在房里做傻事……你不能再寻死,丢下绣儿一个人呀……”
吴婉瑀看到绣儿眼睛红肿,也不知哭了多久,忍不住道:“我都被休了,还回不了娘家,为什么你还肯跟着我呢?跟着我这种坏主子很苦吧……”
“不苦,小姐是绣儿的恩人啊,如果当年没有你帮绣儿,绣儿就没有银两好好安葬我爹娘了,而且……”绣儿落下豆大的泪,望着她道:“小姐不能没有我,小姐不会煮饭,也不会洗衣做家事,个性还那么烈,没有我看着怎么行……”
洪婉瑀,你可有个忠心的丫鬟啊!
吴婉瑀动容的感叹,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揩了揩绣儿的泪。
绣儿都看傻了。主子从来不曾这么对她……
“好了,别哭了,我好饿,有东西可以吃吗?”看到她一脸诧异,吴婉瑀绽开微笑道:“我想吃很多很多饭,我不会再轻易寻死了。”
绣儿真的傻住了。主子也不曾这么对她笑过……她抹抹泪道:“有,早准备好了,绣儿去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