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答应,曹丽心急如火燎的傕促,要她赶紧到衙门大牢放人,让温天乐先躲过斩立决这关,到别处避一下风头,等时日久了,兴许摄政王忙于国事会将这事淡忘,届时她再说情一番,也许就没事了。
曹丽如想得简单,说得也容易,但其实要她放人,她是百般不愿的,可一想到舅父母……唉,她又狠不下心撒手不管。
她很清楚风扬的作风,若他认定温天乐该死,就不会让他苟活,尤其温天乐又曾对瓶湘云做过让他无比难堪的丑事,于公于私,他非斩他不可。
“夫人。”小春跟着她,脸色跟她一样凝童,夫人当然不会跟她说表少爷是犯了什么罪被抓来关,但她守在舅老夫人门外时,隐约听见表少夫人拔高声大骂,似乎是说表少爷让人把雀儿丢入海里……
她是不明白表少爷为何如此狠心,但他此举令人发指,想必夫人一定也很气愤,只是舅老夫人苦苦京求,夫人不得不亲自到衙门一趟,趁王爷还没回来前,赶紧放人,但……
见瓶湘云往前走一步,小春忍不住拉住她,她不解的回头看,就见小春皱着眉,低声劝道:“夫人,你,你可得想清楚,你若真放了表少爷,王爷肯定会生你的气,说不定会……会……反正王爷若真生气,后果肯定会很严重。”
大伙儿都只想着那个表少爷,却没人替夫人着想,王爷的硬脾气可没人敢惹,夫人要真执意和王爷唱反调,惹得王爷真发火了,谁来替夫人承担?瓶湘云感激的看着小春,这小春真的是个贴心的丫鬟,处处为她着想,小春说的,她当然想过,她私自来放人无疑是公然挑战王爷的权威,以他刚硬的个性,自是容不了妻子址他后腿的行径,可她今日若不来走这一趟,温天乐再被判了斩立决,那她会一辈子愧疚不安,无颜再见舅父舅母。
既然已答应舅母,人是一定得放的,她深吸了口气,不再多想,再磨蹭下去,等风扬回来,一切就为时已晚。
她大步向前,狱卒以为她纯粹是来探视自己的表哥,恭敬的引领她前往大牢内。
温天乐一见到她就扑向铁栏杆,眼神发亮,急嚷着,“湘云,你快让他们放我出去!”
“我问你,真是你让人把雀儿丢入海里的?”瓶湘云劈头怒问。
“我、我……没、没这回事……”温天乐心虚的嚅嗫着,“我昨晚喝得醉醺醺,回家后倒头就睡,根本不知道雀儿被送走……”
瓶湘云怒目瞪他,他立刻吓得噤声,她明知道就算她问,他也不会承认,在这节骨眼他更是会打死不认,但她就是气不过。
“湘云,你快让他们放了我,晚了就来不及了!”温天乐压低声,急急催促。
瓶湘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深吸一大口气,别过脸不看他,脑里却想起舅父舅母老泪纵横的模样,心头不禁发软,她看着狱卒,最终还是开口,“把牢门打开!”
“这……”狱卒怔愣了下,“可是县太爷文代,他和王爷马上会赶回来亲审,要下官务必看管好温老板。”
一听到狱卒所言,温天乐吓得腿软,“快、快点放我出去!你不知道本少爷是摄政王夫人的哥哥吗?夫人都亲自来了,你、你还不快点把牢门打开!”
“夫人,这……恕小的不能从命。”狱卒低着头,嗫嚅着,摄政王判高云斩立决事,让全衙门上下,包括县太爷都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对任何事掉以轻心。尤其此事是摄政王派人十万火急下令的,摄政王亲下的令,自己要是胆敢放人,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会全被砍光了!
“你……”瓶湘云知道高云案让衙门这干人见识到御风扬的严厉,尤其这案他又要亲审,他们自是不敢随意放人。“把钥匙给我,我来放人,摄政王若怪罪,由我承担。”不想为难狱卒,她临时想出这方法。
“这……”
狱卒犹豫之际,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冷厉的嗓音。
“大胆!摄政王夫人的命令,你胆敢不从?”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征愕的回头一看,赫然发现他就在身后……
“王爷!”小春明显一愣。
狱卒更是惶恐下跪,“王爷饶命!”
她的眼神和他交会,就见他的眼神冷厉,没半点温度,想必是因她私自来放人心生不悦,却碍于人多,不好当面斥责她,只能将怒气憋在胸中。
她欠身向他行礼,“王爷。”
“把钥匙拿给夫人。”他不搭理她,迳自对狱卒下令。
“是。”跪在地上的狱卒恭敬地双手奉上地牢钥匙。
“夫人,你要地牢的钥匙做什么?”他冷厉的目光盯着她,倘若她真聪慧,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恰当的场面话。
瓶湘云眼神幽幽的看他,她当然知道此刻自己该说些大义灭亲的话,一来保住夫妻俩颜面,二来赢得所有人敬重,可是,舅父母伤心哭断肠的模样却盘旋在脑里挥之不去……
她咬紧牙关,决定放手一搏,“我要放人,我表哥他……无罪!”
她话一出,只见他神色一沉,原就冷酷的脸顿时化上一层厚厚的寒霜,锐利眼神像把利刀刺向她的心,他一语不发,气得鼻翕微张,她能感受到他憋在胸口的怒气犹如熊熊烈火般扑来,宛若很不得将她当场焚烧殆尽……
第10章(1)
“娘,你在做什么?”一早,御暄跑进自家后院的莲阁,见瓶湘云在折纸,他好奇的坐到她身边。
“娘在折纸鹤。”
“折纸鹤做什么?”御暄眼睛张得圆圆的,不明所以的问。
“你父王不是生病了吗?娘想折纸鹤,为他祈福。”瓶湘云低声说着,心头盈满愧疚。
十天前,她在佑安县的大牢内和他对峙,最后她还是没能成功说服他放人,而事实上连她都觉自己想放人的理由无比薄弱。
放人不成,还错失保住他面子的机会,弄得他至今还不愿原谅她,她真是赔了夫人又折乒,唯一庆幸的是,他并没有亲审,更没判温天乐斩立决,只是让王县令严加审案,不得纵容。
她想,也许是她进入牢内私下放人巳毁了他刚正不阿的形象,他没有面子再亲审案件。
当日离开县衙后,他连温家都没回,就直接带她回摄政王府,一路上他依旧不发一语,阴沉着一张脸,之后几日皆是如此。
两人同住御扬楼,她睡楼上,他则在书房就寝,她试着想和他说话,他却当她如空气般,视而不见。
她不怪他,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她咎由自取,明知温天乐是个该死的大混蛋,还出面帮他。
不想让他见她一回就气一回,回府五日后,她主动搬到后院的莲阁,听小春说,这里以前是王妃喜爱待的地方,因为俯静,她可专心念经。
她是在白天他进宫时,自作主张搬过来的,而晚上他回来,也没瞧他差人来传什么话,虽然她是不想让他生气才主动搬离,可见他不闻不问,一点也不在意似的,心头仍不免失望,且更加确定他还是非常生她的气。
她想过几日等他心头气消了些,再去向他道歉吧,却得知他生了病。
“我也要折。”御暄拿起她裁好的小纸张,跟着她一起折纸,“娘,你慢点,我跟不上。”
“御暄,你去看过你父王吗?”
御暄摇头,“甲管家和黑虎都不让我进去,他们怕我吵到父王。”
“我也是一样进不去。”她嘀咕着。
前日小春去厨房发现仆人在熬药,一问之下才知他生病了,没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