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官家小姐,在她未见到佟明雪之前,她心里有许多的不安及想像。
她以为官家小姐出身尊贵,高人一等,又自幼养在深闺,金枝玉叶,性情必定娇贵、姿态高傲,就算客气,也还是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
但近距离接触后,她却发现佟明雪是个性情爽朗、有主见且思想开放的女子。
而且佟明雪应该耳闻过那些关于她的谣传,但却未对她未审先判。
她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佟明雪还非常中意她的设计。
看着两人聊得十分投机,二夫人不禁露出放心的笑容。
“慕真姑娘,我非常喜欢你所设计的首饰,你能为我设计一套吗?”佟明雪说:“我要钗、耳环、链子、手环及腰穗共五样。”
赵慕真讶异的看着她,“明雪小姐,你是说……要我帮你设计婚嫁用的首饰?”
“是的,我相信你一定能为我设计出独一无二的首饰,让我漂漂亮亮、风风光光的出嫁。”佟明雪十分看好她。
“可是我……”她受宠若惊,“外面有那么多关于我的谣传,由我这种人来设计你的首饰,你不担心……”
“你这种人是什么人呢?”传明雪一笑,“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想我今天已经认识得够多了,再说师傅看人的眼光精准,她若说你好,我绝不怀疑。”
说着,她笑视了二夫人一眼。
“慕真,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明雪小姐是个明理人……”二夫人趁机又捧了佟明雪一下。
佟明雪掩唇笑问:“师傅这是在给徒儿戴高帽吗?”
“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呢。”
“徒儿真是惶恐呢。”佟明雪拍拍胸口,一副受惊模样。
二夫人看着,忍不住笑了,佟明雪跟赵慕真互视一眼,也笑了出来。
“我稍后就遣人去稀宝轩退了订单,并将宝石取回。”佟明雪续道:“明早,我立刻送到镇金堂去给你。”
赵慕真微怔,“宝石?”
佟明雪道:“那是我未来夫婿送给我当定情之物的稀有宝石,鲜红透亮,灿烂夺目,听说是我已故的婆婆留下来的,一共有两颗。”
“一颗给他,一颗给你吗?”二夫人颇感兴趣的问。
“不,听说本来是要分别给他及他弟弟各一颗,只可惜他弟弟已经不在了。”
赵慕真淡淡一笑,“既然是明雪小姐未来夫婿的母亲留下的,那必然是具有意义之宝物。”
“我想也是。”佟明雪轻握着她的手,“我希望你能将这颗宝石镶在链子上,让我将它戴在最显眼的地方。”
赵慕真点头,给了承诺,“我会尽我所能不让明雪小姐失望的。”
“嗯,我相信你。”佟明雪直视着她,深深一笑。
“对了,明雪……”二夫人像是想起什么,语带试探地问:“你的未来夫婿究竟是那户人家的公子?怎么婚期就在三个月之后,却至今还没对外……”
“师傅,那是秘密。”佟明雪俏皮的一笑。
“秘密?”二夫人笑问:“明明是喜事,怎么却这么神秘?”
佟明雪耸耸肩,一脸莫可奈何的表情,“很抱歉,就算是师傅问我,我也不能透露口风。”
她越是守口如瓶,越是激起了二夫人的好奇心。“透露一点点也行,他姓什么?”
佟明雪摇摇头,“师傅,那是我未来公公及未来夫婿的意思,我爹也同意在婚礼前绝不透露半点消息……”
“为什么?”
“大概是我未来公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希望我们的婚事能简单低调的进行吧。”佟明雪说。
“唔……”二夫人沉吟了一下,“看来不是寻常人家喔?”说着,她又睇了佟明雪一眼,期待她能多少透露一点。
佟明雪咧嘴一笑,“师傅,徒儿的嘴可紧得很。”
翌日,佟明雪亲自将夫家赠与她的宝石送到镇金堂,交给了赵慕真。
赵慕真着手画样,数日后便将她所设计的十数张图拿到佟爱交由佟明雪亲自挑选。
佟明雪非常喜欢她的设计,并从中选出她最中意的一款共五式。
选好后,赵慕真将图转交给李叔,由以手工精细出名的他亲自打造。
镇金堂自稀宝轩手中抢到城守千金这笔生意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整座永春城,许多先前因为听闻谣传而不愿购买赵慕真的首饰及光顾镇金堂的人又慢慢的回流。
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实的谣言总是散播得比好事还快,但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好事终究能覆盖过坏事。
经过二夫人、张妈及一些喜欢韩栋及林群开的婆妈顾客有意无意的“宣传”,大家慢慢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知道她自幼送养,又为报答养父母恩情而自愿卖身怡春院十五年当丫鬟之事后,所有人都对她既同情又佩服。
一些先前误会她,甚至对她十分不客气的人也因为歉疚,纷纷回到镇金堂选焙她设计的首饰,并亲自向她道歉。
常言道“关关难过关关过”,看着她及傅天抒屡次遇到困难及考验,都能有惊无险的安然度过,傅家上下及每个关心他们的人都为此感到高兴。
但,有两个人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那就是连自家人都无法认同他、接受他的傅耀祖,以及被抢走生意的稀宝轩老板郝健。
暗耀祖以为散播那个不实谣言可以彻底打击到赵慕真跟傅天抒,然后他就可以在镇金堂生意下滑、一蹶不振时,趁势将傅天抒从管事的位置上拉下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佟明雪竟相中赵慕真的设计,甚至将原本委由稀宝轩制作的首饰转给了镇金堂。
若他是镇金堂的管事者,当然乐见此事,可问题是他什么都不是。
心情郁闷到了极点的他决定出门到酒馆喝上两杯,才刚踏出房门口,便看见迎面而来的傅长年。
“爹。”因为正要溜出门喝酒,他有点心虚。
“去哪里?”傅长年脸色严肃。
“没去哪儿,只是……走走。”
暗长年锐利而精明的目光审视着他,“你对自己的未来究竟有何打算?”
“咦?”他微顿,满脸不解。
暗长年眉头一拧,语带质问地说:“你想继续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吗?你真想当一辈子的废物?”
“爹!”听见傅长年称他废物,傅耀祖心生不满,却又不敢反驳。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关于慕真的那些谣言,全都是你散播的对吧?”
“我……”
“你一次又一次的犯错,也一次又一次的被原谅,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不能真心悔改?”傅长年沉沉一叹,脸上满是失望。
“我写了一封信给京城的故友,他姓何,是开布庄的,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暗长年续道:“他已经答应收留你,你就到他那儿去磨练磨练吧!”
闻言,傅耀祖陡地睁大眼,“爹,您……您要赶我走?”
“我无能,我教不好你……希望你在他那儿能好好做人,好好做事。”他虽心痛却十分坚定。
“爹,我是您儿子啊!”傅耀祖简直不敢相信他爹竟要赶他出去,他可是傅家的单传啊!
“我……我去求娘!”娘总是比爹心软,娘是他最后的希望。
“不必了,你娘也赞成此事。”傅长年一刀斩断他的救命绳。
“什……”他震惊又愤怒,“难道您们打算让那条跟傅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野狗继承镇金堂?!”
听见他说傅天抒是野狗,傅长年脸一沉,“住口!你这死性不改的东西!”
“爹!”
“不必说了!”傅长年打断了他,目光冷峻,“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若你还不走,我会亲自押着你到京城去!”语罢,他断然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