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一日小白狗竟跑来她这里,她见它可爱,忍不住陪它玩了一会儿,却被来寻狗儿的玉荷见到,便诬赖她偷了她的狗,之后玉荷还不罢休,跑到王妃那儿去告状,她因而被叫去训斥了一顿,还连累菊儿和晓竹也被责打了二十大板。
这事发生后才隔了没几天,她便听说那只小白狗因为咬了玉荷一口,结果被她活生生给摔死了。
她还记得玉荷那时替小白狗取命叫做白云糕。
拉回略微飘远的心神,容知夏垂眸望着怀里的白色小狈,怜惜的揉揉它那身白毛,抬眸征询他的意见,“你认为叫什么名字好?”
墨澜思量须臾道:“不如叫悔之。”
“悔之?”她微蹙起眉,“这名字会不会太严肃了些?”
“这名字确实不适合它,还是你取吧。”悔之代表的是他的心意,但在查明一切真相前,他还无法向她吐露只字片语。
容知夏垂阵思索,片刻后眼睛一亮。“就叫福佑吧。”
她希望它今生能有福气又得天佑,不要再像前生那般悲惨,还来不及长大便被活生生给摔死。
墨澜赞道:“福佑……这个名字好!”他抚模着小白狗,宛如在叮咛它似的说
道:“福佑,以后你要给你主子带来福气,并庇佑你主子一生平安。”
她讶异的注视着他,眸光流露一抹幽微难辨的思绪。她为小白狗取名福佑不是为了自己,他却希望这狗儿得了这名字后,能为她带来福气?
这时他正巧抬起头,对上她复杂的目光,不解的问,“怎么了?为何这般看我?”
“当年我之所以救你,只是意外闯进了那处冰窖,这才找人来救你出去,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不需要这般报答我。”
自她重生以来,他就对她呵护备至,他把先前对玉荷的宠爱,全都移转到她身上,这让她有点……无福消受。
他待她越好,她心里便越矛盾,她不是没想过原谅他,但她无法放开前生的事。有时她半夜里醒来,乍然见到睡在身侧的他,会难以自禁的想起前生他对她的凉薄和无情,接着便会无抑制的怨愤起他,而这样揪紧的心结,绝非三言两语就能消解。
“虽然你觉得只是举手之劳,但当年若没有你,现下为夫坟头的草,也许已长得比我还高了。”
他宠爱她已不单纯只是为了报恩,更多的是因为他对她动了心,才会想将他所拥有的全都给她,他想为她挡风遮雨,为她撑起一片天,这与当初对待玉荷时是不一样的。
他以前对玉荷更多是纵容和宠溺,却并未动多少真情。
可随着每一日的相处,他对容知夏的渴求也越来越深,他甚至无法再忍耐每夜都必须极力克制住身子深处传来的,他想拥抱她、他想让她彻彻底底成为他的妻子。
可他即使忍得再苦,仍是什么都没做,因为他怕唐突了她、吓着了她。若不是已将她搁在心上,他何须如此忍耐?
深睇着她,墨澜缓缓说道:“为夫是打从心里希望能与你恩恩爱爱共偕白首,不是为了报恩,而是因为……”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这里有了娘子。”
容知夏先是感受到掌心下传来的温热以及那强劲的搏动力道,耳畔又听见他这番深情表示,她的心倏地狠狠震动了下,接着那绵绵密密传来的悸动不停的撞击着她的心房,在她心底深处掀起一股波澜。
她有些慌了,缩回了手,宛如要逃避什么似的,抱着福佑仓皇的走进寝房。
墨澜注视着她的身影没入房门内,浅褐色的眼瞳隐隐闪过一抹亮光,眉梢染上一丝喜色,若她真不在意他,无论他说什么定都无法打动她,可她方才分明是动容了。
心头被浓浓的欣喜占满,他本想跟进房里,可迟疑了下后,他决定还是别逼得她太紧,让她自个儿好好想想。
坐在床榻上,容知夏将脸埋进幼犬那身细软的白毛里,耳畔不停回荡着墨澜说的那句话——
因为这里有了娘子。
她的腮颊发烫,怔然的抬起手望着方才覆在他胸口上的那只手,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他胸口的温热和心跳。
她的心绪被他短短的几句话就给搅得乱成一团,无法冷静下来,她不禁觉得自个儿很没用,居然这么轻易就被他给乱了方寸。
她抱起福佑问道:“福佑,你说我该相信他说的话吗?”
他心里真的有她?福佑睁着双骨碌碌的圆眼,摆动着小尾巴,伸出舌头讨好的舌忝了她一口。
“呵,你这是在笑我傻吗?”容知夏揉揉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心烦意乱的抱着它躺在床榻上。
她此刻的心情就像绞拧成团的丝线,理不出个头绪来。
心里的两个声音又在僵持不下——左边的声音说道:“原谅他吧,他已不是前生那个凉薄无情的墨澜。”
右边的则说道:“你忘了前生他是怎么对你的吗?”
左边的声音辩解道……“他是被玉荷编了,他现下知道错了,他不再宠爱玉荷,更不会再那样对你,况且他方才还向你表露了心意,他的心里有你,原谅他吧。”
右侧的声音反驳道:“你前生所受的那些苦,只为了这几句甜言蜜语就要一笔勾销吗?”
容知夏承认她是想原谅他了,但若就这样原谅他,她又过不了自个儿心里的那道坎。
她垂下眼,看着咬着她手指头磨牙的可爱福佑,心忽然软了下来,舒开了拧蹙的眉心。
眼下就暂时这样吧,她无需把他当成仇人看待,也不需违背自个儿的心意,顺心而为就是了,日后他若待她仍是这般好,想来她心里的那道坎自然而然便能化去了。
想通了这点,她不自觉微勾起笑意。
第6章(2)
当晚就寝时,两人并肩躺在床榻上,想起他不久前吐露的心意,容知夏莫名有些紧张,怕他追问她什么。
但半晌后,他都没开口,寝房里显得异常寂静。
容知夏有些分不清自个儿是松了口气,还是觉得有些失望,就在这时,墨澜终于出声了——
“今日早朝时,皇上命岳父率兵出征,击退进犯我边境的鲁金国。”
闻言,容知夏先是一愣,接着想起前生这个时候,父亲确实奉皇命领兵去御敌,那场仗一直打到她被害死,都还未结束。
不过她想,爹和大哥素来骁勇善战,行军布阵鲜有败仗,便信心满满地道:“我爹定能击败鲁金国的大军,凯旋而归。”
墨澜没有附和她的话,反倒沉默了下来。
没听见他答话,容知夏有些不快,“难道你认为我爹无法打败鲁金国吗?”
“不,岳父自然能打败鲁金国的大军。”他低沉的嗓音透着抹安抚。只要是她所愿,他定不会教她失望,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倾全力帮助岳父打赢这场仗。
四月二十五日,皇帝亲自在东光门为即将出征的大军送行,半个时辰后,容修廷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奔赴战场。
当夜,位于西华坊的一处青楼里,有两方人马正在僵持对峙。
“李长忠,你算哪根葱,凭你也敢同大爷我抢明芊姑娘,你再不滚远点,可别怪大爷不客气!”墨瑞跋扈的骂道。
“你这混帐东西,明芊姑娘是本少爷先看上,你胆子挺大的啊,竟敢这么同本少爷抢,我看你是嫌命长,活得不耐烦了。来人,给我打!”李长忠是孝诚王之子,身量高壮、面容黝黑,且性子暴躁,最容不得别人挑衅。
两人身份相当,蛮横的性子也相去不远,原本就互看不顺眼,这会儿狭路相逢,自是谁也不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