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澜瞟她一眼,昔日总能引得他怜惜的娇弱表情,此刻看在他眼里只觉虚假和憎恶,他唇角滑过一抹讽笑,启口道:“这事是我交代的没错。”
她不敢相信的瞠大眼。“什么?”
“世子妃刚进门,须置办的物品甚多,因此我才命人将你的月例挪给世子妃。平日里我赏你的东西和银子也不少,应足够你用许久,我想你应当不会反对吧?”他语调十分温和,但觑向她的眼神却是一片冷意。
在他冰冷的注视下,玉荷不敢拒绝,只好轻应了声,“是。”眼里却含着泪,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荏弱可怜。
她懊恼的思索着,究竟是什么原因致使他对她的宠爱一夕生变,是她做错了什么吗?但她仔细回想,却又想不出自个儿错在哪里。
墨澜的神色缓了几分,叮嘱道:“我知道这么做是委屈你了,但世子妃是武卫大将军的女儿,她身份娇贵,可不是你能相比,这桩婚事又是皇上亲自赐婚,我自然不能怠慢她,以后在她面前,你也要恭敬点,可别再对她轻慢不敬。”
听他拿她的出身来与容知夏相比,这分明是在贬抑她,玉荷暗自咬牙,不甘的应道:“是。”
接着她亲昵的挽住他的手,撒娇道:“玉荷这么多日没见世子,世子今日可要好好陪陪玉荷。”不管如何,她得想办法再重新得回他的宠爱。
他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淡淡开口,“我今日来是有事同你说。早朝时,有官员又查到了苏诚辉的罪状,指他在担任长栗太守时,勾结商贾,将当时正在建造的堤坝偷工减料,导致去年冬天河水暴涨时冲溃堤坝,造成无数百姓伤亡,那官员上奏说这苏诚辉如此罪大恶极,奏请皇上将苏氏一门满门抄斩。”
当初准备纳她为妾时,他就命人调查过她的身份,得知她是罪臣苏诚辉之女,苏诚辉被问斩后,苏家也被抄家,原为官家千金的她因身无分文,迫不得已隐姓埋名沦为奴婢,最后卖身进了奉王府。
为了保护她,他在查知这事后,并未告诉父王,替她瞒下了此事,因此奉王府里并无其他人知晓她的出身,不过引她进奉王府的那人,想必也知悉此事,才会暗中安排她接近他。
闻言,玉荷娇躯一颤,嗔怒道:“我爹已被问斩还不够吗?”
“先前我倒不知你爹竟还做下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导致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无数。”他寒声说道。他这两年来之所以如此宠爱她,一为报恩,二为歉疚,然而没想到这一切全是场骗局。
“满朝大小辟员贪渍之事如此多,又何止他一人,况且堤坝溃堤,该怪的是当初那建造的工人未尽心,哪里怪我爹。”她不满的替父亲开月兑。
墨澜挑屑,冷笑道:“若是你有办法能找出其他官员贪渎的证据,我便奏请皇上治他们的罪。”
玉荷的身躯因强忍着愤怒而颤抖着。“玉荷哪有这个能耐。”
他神色冷淡的瞟她一眼,像是突然没了兴致似的站起身,漫不经心丢下一句话,“你既没那个能耐,就休要再信口胡言,妄议朝中官员的不是,若是教人给听去了,可要惹来祸事。”说完,他不再多留,甩袖旋身离去。
玉荷抱着双臂,脸上流露出再也掩不住的憎恨。
原本朝堂之上的事,她区区一个弱女子哪里能知晓太多,她甚至连父亲犯了何事都不知道,只知父亲被皇上问斩,苏家也被抄家。
她与娘亲身无分文被赶出苏府,走投无路之时,多龄一位恩人收留了她们,可娘最后还是受不了这样的日子,自缢身亡追随父亲去了。
之后她才从恩人那里知晓,父亲是因贪赃枉法遭人举发,而举发他之人正是墨澜,自此,她心心念念只想找他报仇。她从不认为爹所为有何不妥,因为这满朝大小辟员其中贪渎之人岂会少,墨澜谁不举发,偏举发她爹,害得她爹被问斩,她娘也是因他而死。
两年多前,她在恩人的帮助下,卖身到奉王府为婢,伺机接近他想报仇。她的身世后来被他发现了,果然一如恩人所料,只要她佯作不知是他害死了她爹的事,念在冰窖的那件事上,他定会善待她。
他不仅善待她,还纳她为妾,对她宠爱有加,可没想到这一切在他迎娶了世子妃之后全都变了。
不,她不能就这样失宠于他,她必须尽快想办法再得回他的宠爱,否则只怕爹娘的仇她便无法报了。
第3章(1)
“玉荷刚得了这上百年的人参,便想着送来给姐姐,好让姐姐补补身子。”玉荷娇美如花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命婢女将带来的人参送过去给容知夏。
“这么好的人参怎么不给王爷或是王妃送去,给我吃岂不糟蹋了?”容知夏的神情不冷不热。
前生玉荷对她诸多羞辱和刁难的事她并未遗忘,但只要她不再来招惹她,她不会刻意报复她什么,可她若敢再欺辱她,她也绝不会教她好过。
玉荷娇笑盈盈。“送给姐姐吃怎会糟蹋呢?世子如此宠爱姐姐,姐姐更该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望着她脸上那虚假的笑容,容知夏心生反感,但正闲着无聊,她没赶她离开,与她虚应敷衍。
“听说世子以前很宠爱妹妹,对妹妹可说有求必应,这段时日他都没去妹妹那里,妹妹不会怨我吧?”
玉荷神情惶恐的道:“玉荷岂敢埋怨姐姐,姐姐切莫这般说,折煞玉荷了,当初世子身边只有玉荷一人伺候,如今多了姐姐一块服侍世子,玉荷不知多开心呢。玉荷出身低微,比不上姐姐高贵,能得世子眷顾纳为侍妾,玉荷已心满意足,日后若哪儿做得不好,还盼姐姐多多原谅。”
看着她这般假情假意,容知夏想起前生,她每次看见她时,都用那种轻蔑鄙夷的眼神,说出刻薄羞辱的话,她唇边滑过一丝讽笑,也虚情假意的回道:“我容貌丑陋,比不得妹妹娇美如花,让世子天天面对我这丑颜,我也甚是不安,还望妹妹能替我多多伺候世子,免得疏忽怠慢了世子。”这墨澜也不知怎么回事,竟反常的黏她黏得紧,反而冷落了玉荷。
她心忖玉荷约莫是害怕失宠于墨澜,这才上门交好和试探,殊不知再活一世,她只想过她自己的日子,早已不在乎墨澜要去宠爱何人。
玉荷陪笑道:“姐姐只是伤了脸哪里会丑呢,玉荷定会想办法寻来医术高明的大夫,为姐姐治好脸上的伤疤。”
“我受伤那会儿,爹为了我特地请来宫里的太医诊治,可就连太医也消不了我脸上的疤,倒不知哪里还有医术更好的大夫?”容知夏刻意挑起眉睇看着她。
“这……”玉荷被她的话给堵得一窒,她原本只是随口说说,不想会被她这般反问,“玉荷会派人努力去寻找的,说不得真能找到呢。”
“那我可要好好等着,要是我这伤真能治好,我定会好好报答妹妹。”
这时墨澜走进屋里,瞧见两人在谈话,不着痕迹的睨了玉荷一眼,望向容知夏时,冷漠的眼神顿时一柔。“你们俩在说什么,说得这么高兴?”
看见他,容知夏淡淡开口,“玉荷说要为我寻来高明的大夫,治好我脸上的伤呢。”
“是吗?玉荷倒是有心了。”说了这句,墨澜便没再理会玉荷,将手伸向容知夏,脸上带笑道:“走吧。”今日他要陪她回门。
略一迟疑,瞅见玉荷在一旁,容知夏有意想气她一气,这才握住他的手,与他一块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