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与黑羊扬长而去的身影,他气得直槌水面,水花溅得他满头满脸,也教他气得七窍生烟。
而一旁,正有人躲在暗处捣着嘴,因为不敢笑出声音而忍耐得全身颤抖……
第2章(1)
“哈……哈啾!”
一早,戚仰宁便哈啾个没完没了,不是他又过敏,而是因为昨儿个掉进水里受了风寒。
“主子,您没大碍吧?”柳无名一边伺候他着衣,,边忧心的问着。
“没事,只是着凉。”
“要不要请崔姑娘替你抓帖药?”
在这无常居待了多日后,他发现崔迎喜是真有些本事,这山里的猎户及农家似乎也十分仰赖她。
戚仰宁白了他一眼,“一大早别跟我提那丫头的事。”
他会着凉还不是拜崔迎喜跟她那头疯羊所赐?哼,这笔帐他戚仰宁迟早会讨回来。
着装完毕,走出房外,崔迎喜已备好早膳,姬无双正在一旁帮忙,两人还有说有笑。
见两人活像一对好姐妹,戚仰宁冷冷的瞪了一眼,迎上他的眼神,姬无双立刻敛起笑意,换上一张严肃的脸。
“用膳喽,昨天张大叔打到一头大山猪,送了我一条蹄子跟两斤肉,今天我煮了好吃的肉羹。”崔迎喜说着,一脸欢喜。
戚仰宁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什么好吃的肉羹?不知道又弄了什么鬼玩意儿来整我。
在桌旁坐下,往面前那大碗一看,果然又是看来十分可疑的东西。他正想抱怨,冷不防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哈啾!”
崔迎喜一见,嫌恶的看着他,“喂!你太不卫生了,干么往碗里打喷嚏?”
他没好气的回她一句,“反正你弄的鬼东西跟鼻涕相差无几。”
“你说什么?!”崔迎喜两颗大眼不悦的瞪着他。
居然说她弄的东西是鼻涕?哼,为了给他治病,她这几天可是很努力在查阅医书,想找出他身上的毒耶。
没错,她是故意弄难吃的东西给他吃,但那都是不错的药草,她可没亏待他。
“咦?”这时,她突然发现他脸色潮红得不太寻常。她一个箭步上前,手掌便往他额头上一按。
她这有违男女授受不亲的举动教他整个人怔愣住,不知怎地,明明该恼怒,心里却产生悸动。
“你烧得厉害呢。”崔迎喜蹙起眉头,“都几岁人了,连自己发烧都不知道吗?”
经她一说,柳无名立刻忧心地道:“主子,你……”
“不碍事。”戚仰宁摇摇头,“不过是个小小风寒,何必大惊小敝,我……哈啾!炳啾!炳啾!”
话未说完,他又狼狈的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嘻。
他懊恼极了,低声嘀咕,“都是你那头疯羊惹的祸。”
“你别赖咩咩了。”崔迎喜一脸不以为然的反驳,“是你想捉弄我在先,还怪咩咩。”
此话一出,姬无双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已从昨儿躲在暗处保护主子的赵无垢那儿听说了此事,她也告诉了柳无名,也就是说,他们那平时冷酷倨傲,不苟言笑的主子干了什么幼稚的蠢事,他们全知道了。
戚仰宁瞪她一眼,“姬无双,你笑什么?”
姬无双急急收住笑意,惶恐地说:“无双知罪。”
“你们这群……哈啾!炳啾!”
“我的天啊,拜托你别来了。”崔迎喜一手以袖掩住口鼻,一手拉着他的手,“快给我到床上去躺着!”
“我不要!”戚仰宁嘴里打死不肯,却莫名的移动了脚步,任她摆布。
看着崔迎喜强拉戚仰宁离去的这,幕,姬无双还是忍不住笑了。
柳无名斜睇着她,“你还敢笑啊?小心主子剥了你的皮。”
姬无双抿了抿嘴,虽忍住笑声,眼底仍藏不住笑意。
戚仰宁这一病烧了两天一夜,崔迎喜亲自给他煮药炖汤,看着他服下,若他不从,她便像教训三岁孩子一样念到他几乎快投降。
柳无名跟姬无双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憋笑憋得都快内伤了。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戚仰宁,自五年前老侯爷遭人下毒身亡后,原本性情开朗的他就变得阴沉寡言,他为了明哲保身、积存能量,因此事事谨慎、步步为营,学会了七情不上面的本事。
可这样的他在崔迎喜面前,却再也冷不了、酷不了。
她就像是他的克星般,总让他恼得不知所措又无计可施,甚至还乖乖的让她牵着鼻子走,这看在他们这些暗卫眼里万分惊奇,都不知道这崔迎喜究竟哪来的魔力,能教孤高的主子竖起白旗。
第三日,戚仰宁退了烧,自睡梦中醒来,视线一瞥,只见崔迎喜趴在桌旁睡着,手里还抓着一本书。
想起这两三天她亲力亲为的照顾自己,他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伸展一下四肢,觉得轻松许多,虽然她弄给他吃的药仍是难以入口,但似乎起了疗效。
不愧是神医的关门弟子,虽然是个女流之辈,实力还是有的,突然,他瞥见她手里抓着的竟是那本《日出药典》,而一旁有本册子,上头有字,他驱近一看,发现她把炭条削尖,在册子上写着汉字跟日出国的文字。
戚仰宁十分惊讶。他以为她只不过喜欢稀少的古籍珍本,不见得能理解其中内容,才让无名挑了这本先皇赐给父亲的《日出药典》来贿赂她,万万没想到在这深山野岭之中,竟然有人懂得异国文字?
正想摇醒她并询问相关事宜,鼻子忽地一痒——
“哈……哈啾!”
这一下,惊醒了崔迎喜,她整个人跳起来,两只眼睛瞪着他。
“你干么?”看他不知什么时候偷偷站在她身边,她露出防备神情,“又想捉弄我吗?”
他浓眉一拧,他堂堂一个安国侯,哪会没事像个调皮鬼一样捉弄她?
可念头才闪过,他又想起自己正是为了要捉弄她才遭羊咩咩踹进水里,染了风寒,他不由得啧了一声,坐了下来。
“欸,”他看着她,“我问你,这字是你写的?”他指着册子上那些异国文字。
她知道他指的是日文,点点头。
“你看得懂?”他一脸怀疑。
“嗯。”
她女乃女乃是中日混血,她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统,从小就有机会接触并学习日文,在家也常以日文跟爷爷女乃女乃交谈,虽然他们在她八岁及十二岁的时候先后过世,但之后她又在补习班上了三年课,也考过日文检定,一般的听说读写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戚仰宁眉心一拧,细细的打量着她,“你为什么懂?”
“我自修。”她随口胡诌。不是她不老实,而是她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自修?”他一脸狐疑。
爆里那些太医们就算是自修,也不见得有办法理解并译出这本《日出药典》,也就是因为根本没人能读懂,先皇才会将它当礼物送给喜欢收藏书册的父亲。
而她竟自称靠自修便有办法读懂这本书?
“怎么可能?你区区一个……”
“干么瞧不起女人?你娘不是女人?你不是你娘生的?”猜到他又要说出那种性别歧视的话,她直接打断他。
“我聪明不行吗?”她气呼呼的瞪着他,“我悟性高、天赋异禀不行吗?你这人真奇怪,女人跟你有仇吗?你是不是被女人狠狠甩过,心灵受创啊?”
他都还没说到话,她就劈哩啪啦说了一串,他懊恼的皱起眉头,正想好好反骏几句,鼻子又痒了。
“哈啾!炳啾!”
“喂!”崔迎喜以袖掩面,嫌恶的瞪着他,“别朝着我打喷嚏,会传染的。”
她从腰间拿出一个自制的布口罩。
“喏,这戴着。”她以命令的语气说。他满脸疑惑,“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