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射!”
红日三竿,校场上,四十四名参赛者各驾驭着自己的马,精神抖擞的等待号令。
骑射的基准是十箭,杜福兮只紧张的看着孙石玉一人,就听那浑厚的号令一起,他便以雷霆之姿跃马扬鞭,迅速摘上挂着的弓,从箭壶上取了箭,稍一瞄准,拉弓便射,而同时间,其他人连弓都还没取下呢,绿儿不管不顾的喝采起来,反正她出身江湖,自是没其他人的顾忌。
有了绿儿带头,杜福兮带来的”干下人都鼓噪起来,不停的为他们的主子叫好,场外围观的百姓也跟着万头钻动,王妃也看到他们这边的动静了,她又感动又惊叹,也巴不得起身为儿子叫好,只恨身为王妃,又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自是不能如此孟浪。
再说孙石玉,他在第一箭射出之后,只略略看了下箭矢飞行的轨迹便取了第二支箭,快速地射出,接着第三、第四、第五支箭接连射出,后面五支箭,他张满弓,竟是嗖嗖嗖地一连五箭不间断的射出,箭箭都射中了靶心。
顿时,场边周围掌声雷动,响起了一阵叫好声,所有人都在为孙石玉的好箭法喝采,其他参赛者虽然在结束后发现也有十箭都正中靶心的,但他们的速度远远不及孙石玉,箭法也不如他潇洒俐落。
这一关,凡未十箭皆中靶心者便淘汰,因此淘汰十八人之多,参赛者剩下二十六人。
下半场是刀法和剑术的比赛,比赛在擂台上进行,不断有参赛者受伤落败跳下台来,不过一顿饭的时间,那擂台上只剩下孙石玉一人,周围轰然鼓噪沸腾了起来。
孙石玉忽地将视线转向评判台,他微眯了眼,运了内力,清朗地道:“孙某不相信场中竟无一人是孙某的对手,想问孟副帅敢不敢与孙某比剑?”
杜福兮噗哧一笑,这月复黑的,又想让孟不群难看了。
孟不群听得大怒,但他就算再不情愿也得接了这帖,人家都踩到他头上来了,他能不还手吗?那小子故意用“敢不敢”,他不下场岂不是不敢?但是他身为评判官之一,下场比赛又委实显得不伦不类。
太子笑道:“孟卿,你就去吧!也让大家见识见识你不凡的剑术。”
孟不群正有炫耀自己卓越剑法的打算,他起身向太子一拱手。“末将遵命!”
孟不群几个飞身便到擂台下,他用轻功一跃而上高台,腰间的长剑已经出鞘,那剑上主目芒闪动,煞是迫人。
孙石玉脸上一副冷淡模样,他脸上越是冷淡,杜福兮便看得越欢,她太了解他了,他想当众捉弄孟不群,至于孟不群的性命,到了沙场他自会取之。
孟不群的剑锋闪过,此时孙石玉才拔剑出鞘,几乎是一瞬间,当啷一声,孟不群的剑便落了地,还断成了两截。
这下,他连施展绝妙剑法都不必了,而那个断他长剑的人还是刚刚经历了两个时辰激烈剑战之人,体力应以消耗怠尽才对,但他竟连一剑也没挡下,如果这不叫丢人,那什么才叫丢人?
武赛的结果,果不其然由孙石玉夺魁,而文考的部分,他洋洋洒洒的写下三十六计,看得太子赞叹连连。
太子原就是个好武惜才之人,尤其自幼与舅舅卫如靖一起练武,对文武双全之人格外青眼,如今他看着孙石玉,眼里只写满了英雄惜英雄,没有他母后那深沉的痛恨之情,虽然母后因父王和太后多疼爱堂哥孙石玉而禁止他与堂哥接近,但他一介潇洒男儿是没在介怀那些的,他看得更远,他胸怀江山,想为大宣王朝百姓创造一个国泰民安、丰足富强的国家。
“母后,您瞧,玉儿竟懂得这些……”那三十六计也传到了皇上的手上,他与太后低声交谈,两人都很是激动。
兵部官员宣布了结果,由孙石玉取得本次武举的头名,一名侍卫匆匆跑了过来,对孙石玉拱手一礼,将他领到评判台上。
皇上早已经有过诏令,武举的结果由太子一人决断即可,因此太子眉目飞扬,朗声高亢道——
“孙石玉武艺超群,堪为我大宣王朝栋梁之材,本殿命你为兵马副元帅,半个月后领军出征!”
出征前,孙石玉自请削了世子之位,此举自是引起上京一片哗然,这事不寻常,皇上和太后自然很是起疑,逼得兰阳王爷只好避到别庄去暂住。
一路上,王爷都在心里不断咒骂着臭小子,要求取宝名就去,做啥还自请削位,分明是要让本王对皇上和太后无法交代,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小子……唉你这小子可要平安归来啊,不然你母妃那里,本王是不知要如何安慰……
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到了别庄,王爷此时已是筋疲力竭,他只想吃顿饭,然后躺下来好好的想一想,自己为何会落到这般境地,如果王妃真的要离开他,他该如何是好?他吩咐管事嬷嬷准备饭菜送到寝房,那管事嬷嬷也没说什么,低着头应了声好便去张罗。
他神情萎靡的进了寝房,想先去洗洗时,竟看到寝房里有个人,坐在桌边的那人竟是王妃,而且桌上竟已摆好了饭菜?!他不信自己的眼睛,不由得抬手揉了揉。
王妃噗哧一笑,站了起来。“都多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有这般幼稚举动?”她走过去替他解下披风。
王爷犹不敢相信王妃会出现在他眼前。“梦君……是你吗梦君?我不是在作梦吧?”
王妃也调皮起来。“怎么,要我捏你吗?”
王爷忽地热泪盈眶,他激动的拉住王妃的手。“梦君,你这是肯原谅我了吗?原谅我这个糊涂人做的糊涂事了吗?”
王妃收敛笑容,抬起头,眼眸深深的看着这深爱自己的男人,绵长地叹了口气,
“你纵然不对,我也有做不好的地方,是我没让你放心,你才会做了糊涂事。”
王爷自是柔肠百转,双眼泛红,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那么,你不会随玉儿去了是不是?你不会离开我是不是?”
“我不会离开你。”王妃拽了他的手坐下,亲自为他布菜。“肯定是很久没好好吃顿饭了吧?快吃吧,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也都是你平素里爱吃的。”
王爷终于破涕为笑,“好,你也吃。”
半个月后,上京的南门之外,一支军容整齐的大军正等待着出发,除了前来送行的亲贵大臣,还有皇上、皇后以及太子。
皇上与太子分别对将士们说了一番嘉勉鼓励的话后,皇上道:“皇后,请你为讨伐东奴的将士们送上送行的御酒。”
“臣妾遵旨。”这素来便是皇后的工作,她优雅的走到六位骑将军的面前,一旁的太监已经伶俐的递上酒壶,在六只大碗中注满了美酒。
她捧着第一碗酒,先敬了主帅孟不群,两人视线交流,她用眼神下达了格杀孙石玉的命令。
孟不群接过酒碗,喝了一半,将一半洒在地上。
皇后捧着第二碗酒走到孙石玉面前,她那凌厉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偏生要勉强说着场面话,“玉儿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此番上战场求取宝名,定要将战胜的捷报和敌酋的头颅提出来,扬我大宣王朝国威。”
“娘娘放心,为君主分忧,为天下筹谋是我等的本分,末将一定会这么做。”他深深的看了皇后一眼,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皇后直被他那异样的眼神看得心跳如擂鼓,暗忖着他是不是已经发现我暗中命令孟不群杀了他?!她惊疑不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