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点不是王妃如何待她,而是孙石玉如何待她,如果孙石玉也跟王妃的心思相同,那她不玩了,她不要再待在这王府过日子了,所有事情都有一个限度,这便是她无法越过去的那个点,无法当个睁眼瞎子,明知丈夫有别的女人还曲意承欢,那般虚与委蛇、不能交心,日子有何滋味可言?这件事她宁折不弯。
想到这里,她深吸口气,看着王妃,面容平静地开口问道:“母妃一相公已知道要迎娶平妻之事了吗?”
王妃笑了笑,“虽然懿旨明日才会到,但先前玉儿进宫向太后问安时,太后已透了口风。”
杜福兮想到太后寿宴后,太后确实常召孙石玉入宫陪伴用膳,那么闲谈之间提过平妻之事便不假了,所以今日陪她回门,又陪她逛大街,更有求必应的让她买了许多小玩意,这些便是在补偿她吗?补偿他答应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却没做到?是这样吗?
明明要娶平妻了,还恩爱如常的待她,日日都与她行房,让她丝毫未曾察觉,是打算何时才要告诉她?他大婚那日,自己还得参加,还得为他张罗婚礼吗?
去他的!她才不希罕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虽是魂穿重生了,他本质上还是这时代的男人,妻妾只是基本配备而已,以后还会一直不断的纳新人,等他继承爵位成了兰阳王之后,妻妾必定只会更多,她就算生得出儿子来,她与他的关系也势必因他的妾侍们改变,他会喜新厌旧、会冷落她,而她则会无法再纯粹的爱着他了,不只无法再爱他,还会恨他吧……
她无法委曲求全,她才不要过着等待男人垂怜的日子,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攒了不少银两,库房里的嫁妆加上林林总总的赏赐和嫁妆铺子的收入,和离之后,她就不信自己会饿死,她还要把阿芷、绿儿、凤嬷嬷、桃花跟所有陪房给带走,她的人她绝不会留在王府里给那即将进门的啥郡主找碴!
见她脸上并无喜色,王妃不是笨的,忙安慰道:“孩子,你不必担心,你先进门,是正妻,暖春阁日后还是以你为主,小事便让海蓉郡主帮帮你,娘相信你们两人会做得很好。”
杜福兮知道在王妃的观念里,三妻四妾天经地义,根本没啥好说,反倒是各房之间的内斗才是王妃担忧的,若她能与海蓉郡主“姐妹同心”,方可助孙石玉一臂之力。
她与王妃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能沟通,她才不在乎什么生死宅斗,有爱她、她也爱的男人在身边,她才有力量去斗,斗得也才有意义,若是他还有其他女人,她还为他斗什么?争什么?自己竟会对他交付了真心,真是悔之不迭。
“母妃……”她假意按了按额角,蹙眉道:“可能今日出去吹了冷风,媳妇有些乏了,恐怕得先回房躺着,明日再来向母妃请安。”
王妃忙道:“只是躺着怎么行?小病拖成大病就不好了,不如请何太医过来瞧瞧,何太医治疗风寒热症最是拿手。”
王妃这关心发自内心,杜福兮自然也感受得到,她并不打算将孙石玉娶平妻之事迁怪到王妃头上,王妃已经够好了,如果在现代,王妃会是个一百分的好婆婆。
她淡淡一笑,“母妃别紧张,媳妇只是微感不适,并没有那么严重,若睡起还是困乏,再请太医也不迟。”
“那好吧。”王妃自是不会强留身子不适的她,忙叫她回去休息。
杜福兮从善如流地起身检衽施礼,道谢之后便告退。
从王妃院子里出来,夜色深浓,杜福兮面无表情地直往前走,她挺直了腰板,步履不停的直走到湖畔桥旁才停了下来,阿芷险险跟不上。
“世子妃,您怎么走得这么快啊?身子哪里不适?要不要奴婢去叫小轿过来?”
阿芷走到主子身边,正想搀扶住她为她披上披风。
迎着夜风阵阵,杜福兮喉头一甜,竟是呕了一口血出来。
正妻?呸,她才不希罕,才不希罕那个不守承诺的大渣男……
“世子妃?!”阿芷吓得魂飞魄散,忙要喊人过来。
杜福兮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她搭着阿芷的手,靠在栏杆上,面容苍白,像是费了极大力气在撑着。
原来极度的伤心失望是如此伤身,自己竟然还呕到吐了血,太不可思议了,前世,她父亲破产骤逝时,她也没吐血,情字果然伤人……
“世子妃,您这是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阿芷忙拿帕子帮主子把血擦去,一边劝道:“世子便是没有平妻,将来也会有侧妃跟姨娘,照奴婢看,即便是那什么郡主的进门,世子还是会像如今这般待您,瞧莲姨娘,世子不是无动于衷吗?所以您就不要太伤心了……”
“不要说了。”杜福兮摆摆手,面容一整,问道:“阿芷,我手边能立刻动用的现银有多少?”
离开王府总要有落脚处,尤其她还带着那么多人离开,自然要有一处自己的庄子。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阿芷着实一愣。“现银吗?有几千两吧!十二间铺子的收入都有按月送来,王府的月银也很充裕,每月都有剩下……”
“行了。”她没时间听细节,只要知道她是有钱的就好。
“几千两够买一处庄子了吧?”她要买在郊外,离上京越远越好,干脆买在边凉镇,那是她穿来后第一个接触到的地方,除了刘大爷,其民风淳朴,夜不蔽户,而且……或许她还能从那里穿回去……
“什么?”阿芷眼睛都瞪圆了。“您说买什么?庄子?!”
不会吧?!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犯得着这么烈性吗?世子要娶平妻是那么严重的事吗?她是知道主子现在与过去大不相同,可是离开王府就代表要被休离,一个被休离的女人是无法抬头做人的……
她又惊又慌地说:“大姑娘,这事还没个准呢,总要问过世子,看他怎么说,且适才王妃不是说了吗,是那郡主主动的,又是太后的旨意,世子总不能拂了太后的意……”她急到连大姑娘这称呼都出来了,就怕主子真要去买庄子。
“我心意已决,我要离开王府。”杜福兮眼神坚定,心中已有了主意,一边等待穿回去的时机,一边做生意,她要好好经营嫁妆铺子,或许再开个臭豆腐连锁专卖店来赚古人的钱……
阿芷一听差点没昏过去。“大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咱们要怎么离开王府?您可是世子妃……”
杜福兮的双阵在夜色里显得冰冷无比,她冷冷地道:“我不做世子妃了,世子妃有人那么想做就给她吧!我不希罕。”
阿芷真要下跪了,她搓着双手不断的哀求道:“奴婢求您别说了,万一给人听去就糟了……”
“听去便听去,反正咱们早晚要离开王府。”杜福兮的牛脾气也来了,前世她便是个不服输的,家里破产后咬着牙撑过去,这一世自然也不软弱,也没有苦苦哀求孙石玉不要娶平妻的道理,却也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人。
“世子妃,奴婢可找着您了!”绿儿打了灯笼寻了来,跑得脸儿红红气喘吁吁。
“奴婢上王妃那儿找您,说您回暖春阁了,回到暖春阁却不见您,沿路找,到处找不着您,怎么却是在这里吹风啊?”
阿芷机灵的忙将披风披上主子的肩,绿儿还是小孩子心性,若看见血迹肯定会大惊小敝。
杜福兮此时已经平静下来,她看着绿儿问:“什么事跑这么急,也不怕跌倒?”绿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那个宫里来了公公,说是太后染了怪病,病得急呢,王爷已经在宫里了,要王妃、世子和您都进宫去探望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