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啊,杜福兮有些为难地道:“何姨娘,这事我现在真不能应了你,但我答应你,若相公真任了官职,我会请他让少乔跟在他身边做事,但若相公不肯,那我也没法子。”
何姨娘忙道:“只要是你开口,玉儿一定允的,瞧着他就是疼你的,不像我,在府里人微言轻,说个话都没人听……”说到最后,竟是有些黯然了。
杜福兮有些惋惜地看着何姨娘,还是个中年美妇呢。不过何姨娘在府里确实是人微言轻,她看王爷都将重心放在王妃身上,连严侧妃都很少搭理,更遑论何姨娘了,既是得不到王爷的宠爱,在府里自然没地位。
“喝茶吧,何姨娘。”她不想何姨娘在这里感伤自我红眼眶,便拿了块月饼给她。
“这叫月饼,刚烤好的,你尝尝。”
何姨娘咬了一口,拿在手上看了好一会儿,赞叹道:“你啊,巧思可真多,难怪王妃疼你了。”
“母妃对什么人都一样那么好。”杜福兮由衷地说。
何姨娘感慨道:“是啊,王妃心慈,见雨打落了幼鸟,还亲自拾回房里养呢,连我这等卑贱的丫鬟都视我为亲姐妹,这世间再也没有王妃这样好的人了。”
杜福兮似笑非笑地瞅着何姨娘。“何姨娘,你也很好啊,是个疼爱儿子的母亲。”
何姨娘顿时臊红了脸。“我哪有好啊?若不是我这个娘出身微贱,乔哥儿也能同世子一般得到太后的疼爱,都是太后的孙子,可是乔哥儿就连慈宁宫也没进去过……哎,瞧我这张嘴,说这些做什么?”她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用帕子包着的东西来,打开帕子,是个精巧的粉色香包。
她怪不好意思的说:“这是我自己绣的香包,不值钱的东西,一片心意罢了,世子妃,希望你能收下,不要嫌弃。”
杜福兮眼睛一亮,忙拿起来看。“怎么会嫌弃呢?这绣工多好啊!”
香包上不绣仕女爱的花草鸟,反而绣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她前世刚巧是属兔的,因此越看越是爱不释手。
“瞧你这孩子,好像是真心喜欢呢。”何姨娘看着也高兴,眼神就如同在看自己小辈般的亲近。
杜福兮嫣然一笑,“是真心喜欢啊!何姨娘,你有得闲便再绣几个给我吧!我想轮着戴呢!”
她立马将香包系在腰间,有股淡淡的香气,味道似她前世很喜欢的白麝香,闻着很是舒服,等姨娘再绣一个,她要让世子也戴上,这便叫情侣香包……
想到这里,她蓦地噗哧一笑,觉得很逗。
何姨娘也不知她在笑啥,看她神情似乎真的很喜欢那香包,她决定回去后再多绣几个送来。
第十五章风光回相府(1)
近日孙石玉待在练功房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杜福兮有时会等他,有时累了便会先睡,更多的时候是等着等着便睡着了。
这身子不知怎么回事,是越发困懒了,即便白日里已经睡了一回,用过晚膳之后,赖在榻上不管是看书或写日记,都会开始打盹儿,跟着她便会阖起眼,心想眯一会儿就好,却是十次有十次都睡着。
夜已深沉,这一夜风声很大,孙石玉身着练功服回到寝房,褪下披风,摆手示意守在房里的阿正退下。
如今他去练功房也不避着谁了,大军三个月后要出发,在那之前有场武举,他的目标便是那武举,也因此稍有冷落了杜福兮,幸而她挺能自得其乐,也日渐模清在王府的生存之道,不需他分神操心。
他行至榻前,带着微笑凝视随意在榻上便熟睡的小女子。
寝房里火烛闪烁,别有一番温馨旖旎,他照例先拿起杜福兮搁在榻角边边,那写到一半的日记来看,看着看着便露出了笑意。
他每日深夜回房便会看看她的日记,日记里多半是她与母亲弟弟和武馆的师兄弟们相处的情形,令他不解的是“拍片”两字,日记里常会出现这两个字,也不知究竟是何意思,令他百思不解。
他总不能问她拍片是什么,问了怕她不再写,所以他才忍着好奇心,就为了能继续看她日记,了解前世的她,只因他觉得不了解她的地方还太多太多了,比如这日记本,是她自己做的,像本书似的,是他前所未见的,她还做了几本,有些写了她自己编的故事,有些写了歌、写了菜,还有一本是平日里教暖春阁里的丫鬟认字唱歌说故事的本子,说那叫“课本”,跟她的“日记本”不同。
不知她的家乡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造就了精气神十足又满脑子别出心裁想法的她,她对下人总是不拘小节、说说笑笑,对王府里的勾心斗角没兴趣,但可以窝在小厨房里一整天,只为了教厨娘做一道她的家乡菜,看见府里哪个下人犯了错要被打板子,她总会因为不忍心而帮忙求情,但那日在宫里的练武场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却不假思索的自愿要当那举靶者。
她是如此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一他再也不可能对旁的女子如此心动了,今生今世,他卫如靖的女人就只有她孟颂林一个,答应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便绝不负她……他将她抱起来,走进内间的寝床,轻轻将她放在床上,这微小的动作却扰醒她。
杜福兮长长的羽睫轻扬了两下,半睁惺忪的睡眼,看见是他,便又安心的闭上。
“你回来啦,爷,妾身又不小心睡着了,真对不住,没等你……”
他也上了床,把她压在身下,唇凑到她耳边,“你这小懒猪,这阵子怎么睡比醒还多,是真想当只猪吗?”一边说话,一边抬手放下了纱帐。
杜福兮在他身下找到了舒适的位置,一双小手便伸了过去,搂住他的腰,呢喃地问:“那爷现在是想办猪只吗?!”
孙石玉目光含笑,紧紧的瞅着她,“爷今晚要严办你这只小猪,让你给爷好好生几只小小猪出来。”语毕旋即堵住她的唇。
云雨之后,他紧拥着她,待两人呼吸都平复,他才缓缓将自己抽离,她已倦得不想动了,任由他还意犹未尽似的抚弄着她的身子。
“什么香味?”孙石玉闻到寝房里有阵宜人的淡淡香气。
杜福兮没睁眼,唇畔弯扬一笑。“是个小香包,何姨娘送的,绣了只小兔子呢,我前世便是属兔的,见了便喜欢不已。”
“何姨娘吗?”孙石玉剑眉微拢,神色严肃地说:“你不要太相信何姨娘……不,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我之外。”
杜福兮抬眸凝视着他。可怜的家伙,她知道他有阴影,被孟不群背叛后,他再也不轻信任何人,但她还是相信人性本善,纵然有恶,那也是有理由的,没有人生下来便是恶的。
“你别紧张。”她故意轻松地说,“何姨娘是有事相求,俗话说拿人手短嘛,所以才会送个小香包给我,也不是什么值钱的,既不贵重显得生分了,又是亲手所做,有那份心意在其中,我看了也喜欢。”
“她有什么破事求你?”孙石玉绷着脸,他旁的什么都没听见,只问了这一句。他那满是戒备的敌意语气让杜福兮噗哧一笑,“回爷,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让少乔跟在爷的身边做事罢了,就这破事。”
“跟在我身边做事?”孙石玉哼地一声,不以为然的反问:“做什么事?我可是赋闲在府,镇日无所事事的世子,跟在我身边做什么?我去茅房,他要给我打下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