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早就后悔了,只是一直逼自己相信,放他走,对他才是幸福的。
但在心底深处,她想把他永远留在身边。
如果这是梦,她想让梦延续久一点。
“台北,我们的公寓。”范季泽以为她问的是范家大宅还是公寓。
李薇希一听,马上睁开双眼,果然她真的在台北,她越来越好奇,很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思前想后了好久,终于推敲出一个可能性。
她回到了过去。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将这般奇异的情景合理化,否则她会觉得自己疯了。
她望着范季泽,发现他和过去她所认识的他很不一样,现在的他很温柔,让她有种被爱的感觉。
自从看过他的日记之后,李薇希每一刻都觉得很幸福。
范季泽瞅着她有些迷蒙的表情,带着笑意道:“今晚的演奏会我会出席,你想要我准备什么礼物?”
“你要去听我演奏?!”她太吃惊了,他从来不曾出席她的演奏会,今天的他是怎么了?
“你真的要来?”
“当然。”
“你能够出席,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礼物了。”李薇希朝他勾起最灿烂的微笑。
以前他总说他忙,她盼了一次又一次,但始终没盼到他来听她的演奏会,但这次,他真的没有缺席。
她一上台,就看到他坐在她为他准备的特别席,手捧着一束太阳花,即使台下很暗,她还是看得到他脸上的微笑。
原来幸福可以很简单的,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便已足够。
此刻她的心情,就像他手上灿烂盛开的花朵。
今天她即兴演出一首有点老的英国乡村歌曲,以前篮球队聚会时,他总会要她唱这首歌,她要用音乐带领他重温当时欢乐的时光。
这一刻,太阳花和F真的在一起,时光倒转了。
幸福有时候很虚幻,像泡沫一样,一开始很漂亮,渐渐的会越来越稀薄、越来越不真实,接着破灭。
当李薇希再次张开眼,她看到的是另一个空间,虽然装潢摆设大致相同,但是透过光线射进来的角度,她知道,她从幸福的梦境中清醒了。
此刻的她,身在纽约别墅,这样的事实,让她忍不住落泪。
她哭,是因为她发现过去不曾感受到的幸福,也是因为她知道,她已经错失了抓住幸福的机会。
范季泽走了,是她把他逼走的。
但那个梦境却激起了她的斗志,她不想再继续自怨自艾,她想好好的复健,让自己早日能够站起来,只有那样,她才有资格去追寻幸福的未来。
整埋好心情后,李薇希抹去泪珠,坐起身,努力坐到轮椅上,来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当阳光完全透射进来时,她感觉过去那个活蹦乱跳的李薇希回来了。
她传了封简讯给范季泽——
谢谢你这些年来的包容与呵护,现在开始我会照顾好自己,等我能够站起来时,我有话想跟你说,我们到时候再见吧,在那之前,请不要找我。
范季泽收到她的讯息了,他很想称赞她的坚强,但也想骂她一顿,她的意思很明白,她努力的过程里,不想要他的陪伴,这对他可是很伤的,于是他回传——
你最好给我好好的站起来,我等着痛打你一顿!
饼去的范季泽也回来了,因为生气又不舍,他说了重话,但讯息传出去时,他却觉得很开心。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段新旅程的开始。
他似乎可以预见,雨后那美丽的彩虹。
但他知道,等待是磨人的,拿着手机,他露出一抹苦笑自语道:“可别让我等太久啊。”
第8章(1)
一年后——
这一年来,范季泽为了守住和李薇希的约定,他努力投入工作中,并没有三天两头便偷偷飞去纽约看她。
但偶尔他也会埋怨她的冷血,她真够狠的,竟然连一丁点消息都不给他,要不是他有眼线,总会不定时回报她的近况,他真的会想她想到疯掉。
他很忙,她也没闲着,甚至比他更忙碌。
李薇希是他看过最不安分的病人,努力复健的同时,还到处去当义工,假日到老人院去弹琴给老人听,有时候则会到育幼院去教小朋友弹琴。
除了透过眼线,他就只能从报章杂志上得知她的消息。
她依然是狗仔爱追逐的对象,但因为她的生活更显低调,所以狗仔能够拍到的消息并不多,且大部分都是她去当义工的情景。
而他不再像过去那样时常绯闻缠身,他成了最无趣的上班族,每天就是上班、加班、下班,然后就宅在家里体会着李薇希过去的生活。
但范季泽甘之如饴,因为屋里的每个角落都有李薇希的影子,有他们共同生活的回忆,他靠着那些回忆,度过了这一年,可是不能否认的,有时他真的觉得很寂寞,恨不得能直接把她抓回来。
然而,这都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两个月前的某日,跟着李薇希到纽约的看护突然回到台湾来找他,说李薇希将她辞退了。
当天,范季泽马上飞到纽约,却找不到李薇希,她带走了她的行李,和他送给她的那个捕梦网,消失了。
她一消失就是两个月,他无法丢下公事,在纽约找了几天后,回到了台北,但仍请人在纽约帮忙找,而他自己则在台北寻找她的下落。
某天他下班回到家,就看到一张明信片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那是伦敦铁桥,他很久以前买过一张,要不是邮戳日期不同,他真会误以为就是他夹在日记本里的那一张,翻到背面,他看到熟悉又娟秀的字迹——
我在伦敦,坐在邮轮上喝着咖讲,看着伦敦铁桥,我好希望可以和季泽分享这一刻的幸福,更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和他一起来看看这里日不落的黄昏。
句末,画了一朵小小的太阳花,和一个英文字母F。
看到这段话和署名,范季泽笑了,也知道她看过他的日记,可是他一点也不介意,反而很高兴。
她在伦敦,是否意味着她的双腿已经痊愈了?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他的心整个翩飞了起来,他好想马上就看到她,更想把她紧紧拥进怀里。
正当他沉浸在想念李薇希的情绪里时,手机响了,他不用看来电显示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待他一接起电话,话筒那端就传来范季沄严肃的声音,“范总裁,你就不能早点下班吗?每天加班是想爆肝吗?”
“这次又是谁要你打来的?妈?还是你那两个宝贝蛋?”范季泽笑问。
“舅舅,快回来,翩翩要吃蛋糕!”双胞胎的女孩翩翩抢走了母亲的手机,高声嚷着,也因此泄漏了秘密。
范季泽还来不及回话,就听见妹妹在责备女儿。
翩翩被骂哭了,哽咽地嚷嚷着,“我讨厌舅舅!我不吃蛋糕了!”
“啊?”他何错之有,明明骂她的人是她妈啊,怎可让他背黑锅啊!
手机又回到范季沄手上,她无奈的指控,“都是你,现在我和我女儿因为你这个笨舅舅关系绝裂,你真是罪恶啊!”
又是他的错?这对母女还真是吃定他啊!
不过他不在意,因为妹妹只是逗他玩的,况且这一年要不是有家人的关心,支撑着他,他不知道会消沉到什么样子。
为了回应亲人的关怀,范季泽起身穿上外套,把那张来自远方的明信片放进西装口袋,笑道:“我这就去向两位公主赔罪。”
去年出国做手术的时候,李薇希虽然也抱持着很大的希望,但能够像现在这样踏实的踩在台湾的土地上,她充盈心间的感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