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过她,冷清秋最后还是依了她,一口一口的喝着她舀过来的药汤。
柳红一边喂她喝药,一边忍不住开口说起这些天来大家有多担忧她,“冷先生,那天你就这样昏在我身上,差点吓死我了,更别说将军了,从昨天回来之后就寸步不离的守在你的床边,昨晚你发高烧,烧得连药都喝不下时,还是将军亲自一口口将药喂到你的嘴里,才让你喝下那些药的。
“大夫说了昨晚算是关键,若是这药喝不下去你的情况可就危险了,幸好将军昨儿个回来了,否则我们全都会吓死了。”
冷清秋听完这话,任凭她再怎么冷静聪慧也忍不住结结巴巴的问:“你……你说昨、昨晚是他……他用嘴喂药给我?”
“是啊。”柳红丝毫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对她来说,毕竟是救人嘛,再说将军和先生两人都在一块儿了,这也不算什么。除了那些琴棋书昼,这些来自边关的姑娘,她们原本的这种豪迈性格,也算是冷清秋不能在短时间内改变的东西。“昨晚我熬了好几次药,加上今天早上和刚刚那碗,至少有喂个四五次吧。”
一次她就已经羞愤欲死了,竟然还四五次?!冷清秋觉得之前的那种晕眩似乎又出现了,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柳红喂完药先是让她侧卧着,然后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伤药来,一边忙着帮她擦药一边嘴里不停地说着。
“冷先生,昨日将军一回来就跑到你这屋子里来,还叫我们都出去,也不知道他在屋里做了什么,但是我们送药进来时,看到将军的眼都红了,大伙儿看了也都很、心酸。
“而且,昨晚我们大家都请将军先去歇歇,等今天再过来,他也不肯,坚持要守在你的身边,换药、喂药都不假他人之手,我们最多也只能帮着熬药端水,府里头的婆子们都说这世上找不到其他像我们将军一样好的男人了。”
冷清秋听着柳红无心说的话,心揪得紧紧的,怔愣着半晌说不出话来,随后才想到她话里的另外一个重点。
“他一整晚都没休息?”他不是才刚从天牢出来,怎么不先好好休息呢?
“是啊!大家劝了好久,但将军哪会听我们的话,而且刚刚走了也没回房去,说是要进宫,听说昨天皇上放人的时候说了,让将军休息够了就到宫里去一趟。”
冷清秋愣了下,不明白皇上突然让他进宫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听柳红的口气,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冷先生,别想太多了,大夫说了,你这病要记得放宽心才能养好。”柳红扶着她坐了起来,怕布料磨疼了她的伤还把衣服松松的套在她的身上,才端起一边的饭碗,像喂药一样一口一口的送到她的嘴边。
“宽心啊……”冷清秋在心中苦笑。
这还真的是她的老毛病了,自己一个人坚强度日了那么多年,只有事事多想一些才能安心,就算明白自己身边多了一个行事实在让人哭笑不得,偶尔却又令人感到可靠的男人,还是改不了爱操心的毛病。
唉,不管了!反正那男人平时虽鲁莽的很,但在大事上想得比她还清楚,她或许真的应该放宽心去相信依赖他才是。
就如同他所说的,他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会陪在她的身边,喜也一起、悲也一起,她从此就再也不必过上什么事都要自己苦撑了。
想通了这黠,忽然之间,她似乎打从心里感觉到轻松,像是所有的担子都卸下了。
原来,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觉是这么的舒服啊……
第10章(1)
在每次出征后入宫禀报战况时,牧战野心中总是对繁琐的礼节感到无趣不耐,若非必要,他实在不想踏入宫中,甚至每次进去都想尽快跑走。
但这次不同,不是因为他刚从天牢里被放了出来,要感谢皇上,而是他下定了决心,打算趁着这次进宫把心中存在已久的那个决定给说出来。
进了御书房,他难得的端正了神色,躬身行礼,皇帝也没为难他,直接就让他在旁边坐了下来。
“这次进了天牢有何感想?”皇帝看着这个往常无赖得紧的将军,今日竟然一睑正色的坐在哪里,心中突地觉得有些好笑。
想不到往日那样不正经的人竟然也会端端正正的坐在那,瞧那表情看来像是真的多了几分的稳重,看来关在天牢的日子里让他领悟了些什么吧?
“回皇上,除了睡觉的木板硬了些,早午两餐的馒头不怎么样,饭不是太硬就是太软以外,臣没有什么感想。”
本来手里拿着笔正要落下最后一笔的皇帝听到这回答,手不禁滑了下,在白色的宣纸上落下长长的一划,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潇洒,但却把本来要盖玉印的地方给画没了。
皇帝额际忍不住冒出了青筋,只想把刚刚心里想着他稳重了些的话全都收回来。
谤本就应该让他在天牢里多关几天,看看他会不会检讨那鲁莽又冲动的性子,而不是只注意到天牢里的馒头好不好吃!
而且在天牢里还能吃馒头还抱怨?他等等得要记得下令,以后天牢只供清得跟水一样的清粥,省得让犯人吃了还多加挑剔,白白糟蹋了他拨去天牢里的银两。
“好了好了!指望你自己想出个道理看来是比登天还难。”皇帝挥了挥手让他住嘴,头痛的看着他,“这次的事情虽说是有人搞鬼,但是你把那些人质俘虏全都杀了,也难怪让人有机可乘。”
说实话,皇帝是偏爱这个行事看似鲁莽的臣子的。
他最看重的就是牧战野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平时莽撞,但在大事上并不胡涂,向来也不搀和朝廷上的一些事,算是一名值得信赖的忠臣,如果他脑子时时刻刻都能保持清醒的话就更好了。
而迁次的事情可大可小,只要有人求情又能拿得出证据来,他也很自然的能够替牧战野把这些事情给压了下去。
只是,为了避免他以后又弄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他还是有必要先教训教训这人才行,以免他还真的以为自己这个皇帝就是专门替他收拾残局的了。
牧战野抬起头来,眼里却有着浓浓的不以为然,“皇上,臣老早就说过了,朝廷里总是会有些不懂得打仗的人老是不懂装懂的说些废话,臣也想让人无机可乘,偏偏他们没事也能找出事来,这说都是臣一个人的过错也不合理吧?”
哼!那些搞鬼的人想拿爷当作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以为爷不找碴就把爷当成软脚虾了是吧!
等爷手上的事情一忙完,那些借题发挥的、找他开刀的、落井下石的通通都有份,爷要是不把他们家里闹个鸡犬不宁,爷的名字就倒过来写!牧战野愤愤地在心中暗暗发誓。
那些当初上奏折的、落井下石的官员突然之间觉得背后一阵寒意,个个都疑惑着是提前变了天,还是自己不小心着了凉。
皇帝自然不知道他嘴里不满的话才刚说出口,心底却已经想着要怎么整那些官员了,只能又气又无奈的瞪着他。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
之前还觉得一个领兵之人在这些事情上少点心机反而算是优点,现在瞧瞧,他岂止是莽夫而已,说是无赖都没诬赖了他!
牧战野对于皇上这个评语没有半分的介意,反而还嘻皮笑脸的躬身答谢,“臣多谢皇上夸奖。”
皇帝见他这无赖的动作,猛然觉得自己不能让他再在这里继续耍赖下去了,否则他说不定会真的气到将这牧战野第二次打入天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