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君眉在出嫁前从姊姊顾遥夜口里知道,原来龙庭渲并不是什么挂着王爷头衔的闲散贵族子弟,他手里掌管着紫旭国最最丰富的矿藏、金矿、银矿、玉石宝石矿,甚至还有可以拿来制造火器的洧水,那个伦格朗就是帮助龙庭渲找寻这些矿脉的能手。
之前的西华山就蕴藏了丰富的洧水,而龙庭渲已经着人秘密开采近十年,为紫旭国制造了大量的火器,听说几年莳的战事,火器可是功不可没,不过因为这是国家的战备物资,所以不可能让平民知晓。
她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无论她怎么说,某人都不会将西华山卖给她的原因了,可某人居然还可耻地拿这座山来诱惑她,逗得她天天上门去找他,真是……太阴险了!
嫁给一个这么阴险的男人,实在是很大的赌注。
那娶一个连最重大的秘密都要瞒着他的女人,他又该如何反应呢?
龙庭渲在婚宴上被管家请到宴外,听完管家的禀报之后,脸色立刻铁青了大半,该死的女人,可真是瞒得他好苦。
“王爷,我令儿一直瞧着王妃,觉得她很眼熟,后来仔细回想,原来我在四年前见过她,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天刚好我收到信,说我的妻子病重,所以我赶到辅政王府跟王爷告假,那天是辅政王爷大婚的第二天清晨,王爷饮得大醉,当晚宿在辅政王府。”
“我早上去王府找王爷时,远远地看到有个姑娘从王爷的房里出来,她走得很匆忙,还落下一块玉佩。”管家把玉佩递给他,“因为她是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所以我看得很清楚,这玉佩很贵重,所以我就一直收藏好,想说等回来再找机会还给这位姑娘,谁想到回家两个多月,就给忘了,刚刚我看到王妃的模样,想到当年的那件事情,就赶紧回府里把玉佩找出来了。”
龙庭渲捏着玉佩,暗暗咬牙,但他还是没有恼怒,只是微笑着让管家退下,进入宴席,将玉佩递给顾誉东看。
“咦,这块玉佩不是君眉的吗?她及笄那年我送给她的,后来我带她来京城参加遥夜的婚礼,她不小心弄丢了,怎么会在你那里?”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他再度微笑着跟顾誉东说:“记得君眉说晋儿快满四岁了,说要给他办桌酒席贺一贺呢。”
“晋儿要到明年三月十九才生日,还有这么长的日子,急什么?来来来,今儿是你大喜,可要多喝几杯。”
龙庭渲温和地笑若,饮下杯中的酒。
三月十九,可真巧了,不是吗?
洞房花烛,红影摇曳。
一对新人坐在铺着红锦被的大床上,画面唯美而动人,此时喜娘、丫鬟们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卧房,只有这对新婚的夫妻,还有等待着他们的洞房春宵。
龙庭渲伸手为纪君眉掀开绣满了富贵牡丹的头盖,看着她略施薄粉的脸蛋,有一刻的失神。
今天的纪君眉很美,平常不添粉黛已经姿色不凡,今日秀眉弯弯、眼眸晶亮,轻透的胭脂更助她好颜色,红烛一照,美艳无双。
她望着他启唇一笑,那一瞬间他有一种晕眩的感觉,手指一紧,硬物硌地掌心发疼,这才回过神来,朝她温柔地笑着,“眉儿,累吗?”
红艳艳的小嘴轻轻地嘟起来,无限委屈地说道:“累。”嫁给王爷,可真是一点都不简单,礼俗又多又繁,她今儿算是体会到姊姊当年的辛苦了。
她跟他撒娇的模样真是又甜又媚,换了平时,他早就搂她入怀好好地疼她,让她更累。
可今天他还是微笑着,“我为你准备了一件新婚礼物。”
“哦?”她意外地眨了眨眼眸,没有想到他居然还准备礼物,果然心思细腻,好奇地问:“是什么?”
他举起手放到她的面前,翻过来,紧握的拳头慢慢地松开。
一枚自如羊脂的玉佩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通透晶莹。
她看清楚那块玉之后,脸色倏变,眼眸瞪得很大,惊慌地望向他。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他微笑着问道。
她沉默,心里最深的那块一直往下沉。
“比如,这块玉佩……又比如,晋儿。”他说到晋儿时,她的身子抖了起来。
他闭了闭眼眸,再次睁开,“你说句话,只要你说,我就会听。”
她咬紧嘴唇,就是沉默不语。
他等了好半晌,可她却固执地一直不开口,他很爱她的执拗,很爱她的倔强,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恨透了!
“既然你不说,不如由找来说吧。”他的声音很好听,却听不出丝毫的喜怒,“四年前,我的九弟成亲,而我因为得知自己的四哥又有异动,与母妃闹得很不愉快,那晚心情不好喝得酩酊大醉,当晚住在了九弟的家里,那天晚上,有一个女孩到了我的房里,与我一夜春宵。”
她的唇越咬越紧。
“我那晚也真是醉得厉害,而且没有烛光,所以看不清楚那个女孩的模样,第二天醒来,只有床单上的血渍告诉我,那个女孩是真的存在,后来,我翻遍九弟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就是没有找出来那个女孩,本来我也以为那是春梦了无痕。可谁知道今天我的管家,他拿来这块玉佩告诉我,那天早上,他看到有个女孩从我房里出来,而那个女孩……”他望向她,停顿半晌,见她还是不言不语,眸底的光更冷,“就是我今日娶的王妃。”
“更有趣的是,我今天知道我的王妃生的儿子,是在第二年的三月,算算时日,可真是很巧,不是吗?”他提到晋儿时,她的肩膀瑟缩了一下,却还是可恨地不言不语。
“老太爷跟我说,九弟大婚第二天,你就请求他带你回了风仪城,几个月后发现怀孕,却怎么都想不明白孩子是怎么来的,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清白女孩,从未接触过男人,身边永远都有丫头、婆子围绕,怎么这孩子说有就有了呢?一直到今天,这件事还是他老人家心中的一个迷,不过,这个迷从今晚开始,可能就不是迷了,你说对吗,我的王妃?”
般了半天,他暗地里恨了个透的男人,居然就是他自己,这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见她依旧在那里沉默,他不由地恼火了,“纪君眉,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有办法,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敢瞒着我!以前我们不认识也便罢了,后来再见,甚至再后来我们那般亲密,为什么你都不跟我说?我有没有问过你?不只问过一次晋儿的父亲是谁吧?可都是沉默,永远是沉默,到现在,你还是沉默!”
这世上最无力的事情就是你在发火,可足让你发火的那个人,却一直没有反应,龙庭渲现在就有这样的体会。
他气得要命,恼得要死,可那个罪魁祸首居然一言不发,这事情是小事吗?是她不说话就可以蒙混过去的吗?这里面有他的儿子,他的亲生儿子!这辈子只醉过那么一次,就整出一个儿子来了,真是……
如果不是管家幸好见到,她甚至可能会瞒他一世,一想到他永远也不知道晋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这种感觉,就让他恨不能抓她来狠狠地摇!
“很好,既然你不想说话,我想我也没有话要跟你说,至于晋儿,他也不需要你这种自私的母亲……”
“你什么意思?”她总算是开口了,语气里面有忍也忍不住的担忧。
“舍得说话了吗?”
“你刚刚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