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
“才没……”最后一个字尚未月兑口,疲惫的人儿就已然入眠,几日几夜的无法入眠,在今天,终于可以安心地睡着。
梁池溪抚着深眠的人儿的脸,眼底一片温柔。
第9章(1)
饼了几日,梁池溪的精神略好点,虽然身体还是虚弱不能下床走动,但至少已经恢复些神采。
梁曲自然是高兴的,不过下午从外面回来,脸上的脸色就不太好。
“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梁池溪捧着书慢慢地翻过一页,望了眼她的面容。
这么多年跟在他身边,她已经学会了不把情绪带到脸上来,至少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但梁池溪太过了解她,此时她的眼底蕴着风暴,只消一眼他就可以看出来。
梁曲张了张唇,半晌还是生硬地吐出两个字:“没事。”
没事便没事吧,他的性子向来如此,不追问不逼迫,就连当初梁曲逃避这段感情,他都是不声不响地静静垫伏,然后找准时机一击即中,比耐性他从来都不会输。
她端过一碗椰汁炖官燕,细细地等到正好入口的温度递给他。
梁池溪一直是个很配合的病人,吃药、吃饭、吃炖品,从来都是脾气极好的来者不拒,虽然一碗能吃下半碗便是不错了,但至少有吃。
等他喝下那小半碗,梁曲接过来,再用那碗把炖盅里剩下的大半盅倒出来,拿着杓子气呼呼地吃起来。
“生气时就吃慢一点,小心噎着。”
她果然噎着了,慌张地找来茶,一口气饮下整盏,才勉强将那口鳗在喉间的燕窝给咽了下去。
这回补品也不吃了,放下杓子坐到他的床边,圆溜溜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真是孩子气,在任何人面前都是泼辣不好惹的梁曲,在他面前从来都是率真得像个孩子,不过,他喜欢她这分稚子之气。
他再翻过一页,眉眼不抬地道:“想说便说吧。”
“明儿我要出去一趟。”
哦?这倒难得,因为他不喜出门,所以这么多年她出去的次数屈指可数,也根本就不想出去,这次居然会……
“祖母说什么了吗?”
就知道瞒不过他!梁曲的肩膀沮丧地垂了下来,“老太太前儿请了个算命先生来算了一卦,说是少爷今年跟金有冲撞,金属北方,所以要家里的女人都去大安城北的寺庙,为少爷祈福。”
“唔。”这不奇怪,老人家都喜欢算这些,“与你有何相关?”家里的女人,自然是指有身分的那些,目前他跟曲儿的事,因他的病耽搁了,尚未禀明老太太,这祈福的事,应该还轮不到她吧。
“这算命的说,必须还要有少爷贴身伺候的人也去才有效。”
“原来如此。”梁池溪的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梁曲本来不想去的,什么算命不算命的,照顾好少爷可比那算命的强多了,可是当时陶靖妤在,朝她点了点头,她明白夫人是希望她不要逆了老太太的意。
毕竟老太太为了少爷,连六十寿宴都没有过好,梁池溪是个至孝的人,能为他做点什么,她也是高兴的。
“北面应该是积福寺了,山路遥远,看来你们明儿一早就要出发。”梁池溪放下书本。
“是,老太太说了,明儿卯时就动身。”便是这样,至少也要明日酉时才能回来,能为少爷祈福,她自然也是愿意的,可一想到要离开少爷一整天,她的心里又不舒服了。
“既这样今晚就早点安置吧,积福寺的山不好爬。”
“我才不担心呢。”梁曲挥了挥手臂,“以我的身手,一天爬十趟都不成问题。”
“是,我忘了我家曲儿是个女侠。”他眼底的笑意深深。
“什么女侠。”她凑近他,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颊畔,“我只是少爷的小丫鬟而已。”
“真的吗?”
她抬起脸,嘴唇离他的唇越来越近,“当然。”话音一落,她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他还病着,这一吻自然是很轻很浅的,不敢放肆,免得勾起他的火来,吻完,她的眼光又迷离了,怔怔地望着他,似乎是陷入深思。
他伸手捂着她的眼睛,深吸了口气,平息自己的心跳,“还有什么事,一并说了吧。”就说她的少爷太敏锐了。
“没。”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事,她不想说出来让少爷伤神。
他打量她半晌,叹了口气,“说吧,是卫家小姐怎么了吗?”能让她的表情是这个样子的,除了她的“情敌”卫琬莹,不会有别人。
“你怎么会知道?”话问完,她就觉得自己问得太傻,少爷观人于微的本领,她再清楚不过,想瞒过他谈何容易,“少爷,你当初怎么会发现卫小姐跟二少爷有……”
“事情抖出来了吗?”他微微地挑了挑眉,似乎是不意外。
“嗯。”她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想是二姨娘向母亲请罪了?”他唇边的笑浅浅的,未达眼内。
“你怎么知道?”
这不值得解释,“以二弟的性子,不必等父亲逐他出家门,他应该会带着卫小姐离家的。”
“是。”事情就是胶着在这里。
“钦圣例律,奔者为妾,他自然是舍不得让卫家小姐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在离家之前,要父亲同意他们的婚事,签下婚书。”
“嗯。”都说中了!
她看他的眼里,闪得如星星一般,这家伙真是的。
“少爷,你是怎么知道卫小姐跟二少爷之间有……”她最好奇的还是这个,因为她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想想少爷还有二少爷和卫小姐,三人同时见面也只有那次的家宴,那晚她一整晚都盯着卫小姐,没有发现她跟二爷之间有丝毫的不妥呀。
“有的事情不必多明显,只要一、两次的眼神,就可以知晓。”
他那晚是看出卫家小姐跟二弟有些许不同,后来想一想,二弟这几个月都在罗方城做生意,突然就明白了,第二日跟卫琉莹下棋闲聊,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过他没有猜中的是,他们早已私定终身,还有了孩子,只怕这次的事情发展会超出所有的预料。
“好复杂。”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所以我一直说,你察言观色的本领……”
“知道了,知道了!”她很直接地打断他的话语,哼,又要说那种话来取笑她。
“缺乏耐性……”
她抬头,再次吻住他的唇,堵住他的话语,唇舌分开之后,喃喃地抱怨道:“少爷,揭人伤疤,可不是君子所为,我家少爷,可是君子呢。”
这丫头窘了,他唇边的笑,更愉悦了。
静静的夜,梁池溪半倚着床,望着身边熟睡的人儿,眼底深沉一片。
他的掌中握着一块玉,不是多名贵的料子,但胜在足够通透,喻意也是好的,龙头鱼玉佩,鲤鱼跃龙门之后,化身为龙一飞冲天。
有的事情,他想就当没看到,小心地防范,总是为了在意的那个人,但现在不行了,他有想保护的人,也有想保护他的人。
既然要来,那便来吧。
抬手,那块玉佩顺着窗户飞了出去,却没有传来落地的脆响,他唇边勾起笑来,“要怎么做,你可知道?”
“是。”低沉的嗓音从窗外轻轻地传来。
“去吧。”
“是。”风掠过树梢,吹得隔帘乱晃,晃得烛光一片摇曳。
梁曲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披衣而坐的人,她揉了揉眼眸,“少爷,你怎么还没睡?”嗓音里带着初醒的甜腻。
“就睡了。”他伸手在她的颊畔抚了抚。
指间的凉意让她的神志立刻清醒,“你坐多久了?”反握住他的手,拉他往下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