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转醒,强烈的晕眩,教韩碧萝无法立刻睁开双眼,也让她记不起,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躺在床上。
好半晌后,晕眩过去,而她也想到自己昏倒的原因。
在昏倒之前,她想试着找一下房间里有没有其他的出口,但由于身子太过虚弱,她眼前一暗,便失去了知觉。
再度醒来,她便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且,她还感觉到一只温暖却粗糙的大掌,以最轻、最柔,不会吵醒人的力道,触碰着她的脸。
为什么?既是如此残忍地对待她后,为什么还要对她温柔?这是他的弥补?还是对她更进一步伤害的开端?她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一颗泪珠,徐徐地从眼角淌下;龙井探指,拭去了那掉落的珍贵泪珠。
“你怀孕了。”低哑的嗓,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她?怀孕了?不敢置信地睁开眼,他憔悴的脸落入眼帘,心一颤动、一抽疼,为他万分疲惫的样子而不舍,可她忍了下来,不让他感觉到她的情绪。
“孩子已经两个月大了。”她的毫无反应,刺痛了他,龙井缓缓地收回大掌,搁回腿边握紧。
两个月了?那不就差不多走两人第一次缠绵时怀上的?她听着,心中暗暗计算着。
再一次,她的无动于衷刺伤了他的心,他深吸口气,压下了胸臆之间的难过与疼意,“你想走,可以,将孩子生下来后,你想走就走吧!”他以最平静、最无起伏的语调,告诉她。
没有办法再看她折磨自己,如果真的没有办法留下她,那么,就算会疼得像再次将心刨了出来,就算他不会再感到快乐也没有关系,他会逼自己放手,只求她好好地爱惜自己。
至少,他会拥有一个她与他所有的孩子。
而她怀孕的这段时间里,他得全力将所有想加害于她的人,全部揪出来,那么到时候,她离开时,就算没有他的保护,她也不会有危险,他能做的,就只剩下这些而已。
“那里有些食物,医生说你太久没有进食,所以会有些反胃的反应,不过,只要慢慢吃就没事。”他淡淡地说道,而后转身离开房间。
从头到尾,他都背对着她,因此没有瞧见她苍白的小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
生下孩子后,她便能如愿的离开,这不是她强求回来的吗?为什么她的心,却那么地疼、那么地酸?
她的手,轻轻地、缓缓地覆上小肮;而且,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一个有他血脉的孩子,也是即将与她骨血相连十个月的孩子,届时,她能说走就走吗?
仅是想到到时的情景,她已经无法接受,更无法承受,她无法想象,当那一刻来临时,她会怎样?
心,揪痛得无法自己,她抱着肚子,彷佛抱住其中的孩子一般,既无助又无措地痛哭起来。
第7章(1)
别墅里,多了一名阿姨来照顾她,而他,却像是失去了踪影似的。
他去了哪里?是不是不愿看到她、厌倦了她,所以不愿再见到她?
远眺远方的水眸,浮上一层的忧愁。
不不不,她得保持心情愉快,这样宝宝才会健康,不会变成苦瓜子女圭女圭,唇角缓缓地,绽出一抹淡淡的浅笑,可眸底的愁却化不开。
“宝宝,妈妈好爱、好爱你,你要健康的长大喔!”温柔地对月复中的孩子轻喃,她再次抬头,看向远方的景色。
蓦地,她的眸底浮现了抹期待与欣然。
“太太,你不要坐在这儿吹风,着凉了怎么办?”阿姨是一个很热心的人,可是有些时候会太过聒噪。
这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的来得冷。
“我穿得够暖,不会着凉的。”韩碧萝回头,给了阿姨一记浅浅的淡笑,而后又靠回椅背上,一双小手轻柔地搁在小肮上,温柔地摩挲,眼底的欣然,不散。
阿姨看不过去,急匆匆地从室内里拿出毛毯到阳台,将她从头到脚,紧紧密密地包起来。
“年轻人就是这样,要是真的着凉了,药也不能乱吃,到时候你就惨了!”她碎碎念着,手上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韩碧萝任她念着,一点反抗也没有,因为这个阿姨聒噪归聒噪,却很体贴、很关心她。
那,让她备感窝心。
阿姨一直念着,念到最后才发现,这太太又在神游太虚,只好叹了一声,而后去替她准备小点心与补品。
退出房间时,差一点就被伫在门边的高大身影,给吓得尖叫出声。
“先生!”她唤着龙井,有怒不敢言。
“她今天怎么样?”龙井问着,目光却不曾从阳台上的人儿身上收回来。
“太太今天胃口不太好,早餐、午餐只吃了一点点就不吃了。”阿姨虽然觉得古怪,但仍据实告诉他。
要看老婆,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走进去看,而要站在这里,像个小贼一样的偷偷看着?这夫妻真是怪得很。
“有吐吗?吐得厉害吗?”忆起每天清早便会听到的作呕声,他的心便是一阵的紧揪。
他们不再同房,他搬到了她隔壁的房间;房间的隔音不错,可是每天清早,她晨吐的声音,仍然传入他的耳中。
阿姨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给她喝了点牛女乃,孕吐有好一点。”
顿了顿,龙井才再开口。“她愿意喝?”
阿姨纳闷起来,“为什么不喝?我跟太太说,喝点牛女乃对她跟孩子都好,她二话不说就将整杯的牛女乃喝光光。”说起来也奇怪,太太喝牛女乃时,像是要了她的命似的,一脸痛苦。
那是当然,因为韩碧萝从小就对牛女乃抗拒,几乎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她愿意喝下整杯牛女乃,为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她肚子里的小家伙。
她愿意为孩子做到这个地步,那让他很高兴,至少,她愿意用这些日子,来疼爱那孩子,至少能让孩子感受过她的爱。
“她有午睡吗?”
“有啊,才刚睡醒。”越问越奇怪,为什么不自己走进去问他老婆,而是必须从她口中挖出答案?就像以前做人家婆婆的,在偷偷问医生,自己的媳妇儿怀的是龙或是凤一样。
问到这儿,想知道的、该知道的,都已经清楚,所以龙井再深深地,看了眼阳台上,眺望着远方景色的人儿后,便转身离开。
“先生,你不进去看看太太喔?”阿姨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傻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方追问。
“小心点,别让她着凉了。”放下交待,他加快了脚步,离开了别墅。
只有天知道,他有多想进去将她的身子抱进怀里,用他的体温,紧紧地包裹住她;可是,她必定不会想见到他吧?
为了不让她的情绪起伏太大,所以他处处回避,有关她的身体状况,只能从阿姨口中得知,也只有在晚上她熟睡时,才会进入她的房间,看着她酣睡的容颜。
留在原地的阿姨搔搔头,对这对怪异的夫妇,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哪有人常常对自己的丈夫不闻不问,一天到晚,除了到小花园里走动、走动外,就只靠在那阳台里的躺椅上,看着外头的风景?
而又有谁家的老公,明明就很爱自己的老婆,一副很想将老婆紧紧抱在怀里的样子,可却只会躲在一角,偷偷看着老婆,仿佛被老婆看到会死一样?若是她家那老头敢这样对她,她必定二话不说,把他休掉再说。
可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
现在年轻人的想法,很多都不是她这个大婶可以理解的。
回头看了眼依旧包裹着毛毯的韩碧萝一眼,她才甩开这些多余的想法,踱步到厨房,为韩碧萝准备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