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楚瑾好奇地问:“我的意思是,南方是不是常发生被雷劈死的事情?”
“偶尔。”福雨儿有所保留的承认。
其实只发生过一次,那一次是她八岁的时候,嘴馋想吃糖葫芦,撑着伞偷溜出去,在庙前的檐下找到卖糖葫芦的小贩,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糖葫芦,就在她舌忝着糖葫芦转身走开时,一道闪电劈死卖糖葫芦的小贩,从此她再也不敢随便单独出门,不论雨天还是晴天,除非有晴儿陪伴。
她真的是很扫把,雨天出门有人被雷劈死,晴天出门有人被马车撞死,那些死者全是因为被她不小心碰到;当她和晴儿结伴出游时,晴儿都会圭在她身后,她碰到谁,晴儿就再碰一下,消除她与生俱来的业障。
不过,再这样下去,欧阳楚瑾迟早会被她害死,一个念头从她脑海里闪过,她想唯有一死才能解救他!打定主意之后,她缓缓地将身子向岩石的边缘移动,正想佯装不小心滑下去摔死,绣花鞋突然从她脚上月兑落,惊动背对她的欧阳楚瑾回头一探……欧阳楚瑾见状,赶紧抱住她的纤腰大叫。“小心!”
“我……”从腰部传来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让福雨儿脸色发红。
“大嫂,你别乱动,等雨停了,再下去拣鞋。”欧阳楚瑾忘情地看着她。
埃雨儿至下眼睫,不敢直视他眼里流露的感情。“谢谢你救了我。”
“我们是一家人,老是道谢就显得太生疏了。”
“我习惯了,我在家也常跟帮我做事的丫鬟们道谢。”
“大嫂,你心地真善良。”欧阳楚瑾从没听说过小姐向丫鬟道谢一事。
“你不懂……”福雨儿嗫声喃喃,若不是有晴儿保证,谁帮她做事,她就帮谁解决困难,这才让丫鬟们肯冒着生命危险接近她。
“你是我大嫂,我有义务保护你。”欧阳楚瑾讶异自己的声音居然带了酸味。
埃雨儿低着头,细如蚊鸣的要求。“楚瑾,你可以放开手了。”
“对不起,我又失礼了。”欧阳楚瑾条地抽回手,心里却依依不舍。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福雨儿抬起脸蛋,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闪着无辜。
“我知道,雨停之后,我们就赶快赶路。”欧阳楚瑾适时地切断恼人的话题。
两人都不再开口,福雨儿身子向后移,背靠着岩壁,合眼假寐,太阳虽然被云层遮掩,寒风摇动树叶的声音清晰在耳畔,但她仍可以感觉到有一股恍如阳光般的温暖照射着她的脸、她的身体、她的心……欧阳楚瑾望着她沉静的面容沉思,他是怎么了?为何只要轻轻一碰她,他的心就如月兑缰野马般狂奔?老天爷救救他,千万不可以让他对自己的大嫂产生不该有的妄念。
***
雨终于停了,太阳在山边透出橘子色的霞光,两人一起步下岩壁,福雨儿去拣绣花鞋,欧阳楚瑾则从“银箭”背上的鞍袋取出可用的东西。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在浓密的树丛中穿梭,远远看到一处微弱约亮光,走近一看,是间茅草屋。
欧阳楚瑾转过身说:“大嫂,我去问问看他们能不能卖我们一些食物?”
“有劳你了。”福雨儿同意地点了点头,找了一颗大石坐下歇腿。
“叩——叩——”敲门声响起后,欧阳楚瑾问:“有人在吗?”
“请问你找谁?”门后传来上了年纪的老妇声音。
“夫人,请问有没有剩菜剩饭可以卖给我?”欧阳楚瑾有礼貌地问。
“你要出多少钱?”从窗口探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东张西望。
第2章(2)
从窗口的灯光,福雨儿清楚地看见窗前黑影晃动,说不出来为什么,她很不喜欢老妇这种贼头贼脑的举动。但她一想到欧阳楚瑾武功高强,她觉得自己没理由担心他,她反倒应该担心老妇,会被她这个扫把星克到。
“十两银子。”欧阳楚瑾话一说完,门立刻被拉开。
“你们来得正好,我正在准备洗米煮饭。”老妇笑容满面。
“这是十两银子,请你先收下。”欧阳楚瑾武功虽高,江湖历练却不足。
“发财了。”老妇笑呵呵地一边把银子往腰带里塞,一边和蔼可亲地说:“你们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不妨进来歇个腿、洗把脸,跟我一起等我那个去打猎还没回来的老头,他一回来,我们立刻吃晚饭。”
“不用麻烦,我们还要赶路。”福雨儿走上前,深怕进屋会给老妇带来灾难。
“天色那么暗,山里又有土匪和老虎,你们还是歇一晚,等天亮后再走比较安全。”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欧阳楚瑾觉得老妇的话很有道理,点了点头,没有多想就走进屋里。
埃雨儿本想伸手拦住他,可是手却被老妇握住,用力地一拉,力气之大令福雨儿吓呆了,进屋后,老妇随即把门关上。
“两位身穿新郎、新娘服,恭喜、恭喜。”老妇将他们俩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老夫人,你误会了,她是我大嫂,我是代兄迎亲。”欧阳楚瑾急声解释。
“不好意思,老身说错了话。”老妇夸张地打自己的嘴巴。
“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夫人,你不用掌嘴。”福雨儿的善良表露无遗。
“公子的大哥真有福气,讨到这么美的媳妇。”老妇有意调查他们的来历。
“老夫人,你过奖了,我长得很平凡。”福雨儿摇了摇头,脸上挂着羞怯。
“姑娘谦虚了,能够娶到姑娘的一定是大富人家。”老妇一口咬定。
欧阳楚瑾没有防备地问:“老太太,从这里到成都,要走哪条路比较近?”
“明天天一亮,我指给你看。两位坐啊,把这儿当自己的家,别客气。我去厨房一下。”老妇急忙钻进布帘里,躲在帘后,笑得脸上的皱纹如蜿蛛吐丝般恐怖,一看就知道她心生歹念。
其实,厨房里有张桌子,桌上已有一盘刚妙好的山茱,桌旁则生了一位半身不遂的老翁,之前她从窗口张望,是因为她害怕仇家找上门。
老妇和老翁三十年前可是一对杀人不眨眼的鸳鸯大盗,后来老翁的背脊受伤,两人于五年前在此隐姓埋名住了下来。过路的旅客碰到她,往往见她年纪一大把,放松戒心,喝下掺了迷药的酒,因此而惨遭毒手。
老妇和那帮土匪平日有往来,对山下小镇的事略知一二。在一听到欧阳楚瑾问成都的路怎么走时,又见他们两个身穿新郎、新娘衣,立刻知道他们的身分,心中大喜,甚至感谢菩萨有灵,让福星走进她家门,成为她刀俎上的鱼肉。
“我们运气真好,碰到如此好客的老夫人。”欧阳楚瑾自若地坐下。
他的话如同给了福雨儿一词当头棒喝。她是扫把星,从来没遇过好运的事,十七年来天天都是坏运,今天也是如此,“银箭”的死就是最好的证明,为何现在突然运气转好?她起了疑心,正要开口警告欧阳楚瑾,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老妇正好从布帘里钻出来,手中端了一个漆盘,上面放了一壶酒和两只小酒杯……“今天下了好大一场雷雨,看两位的衣服都还没有干,想必淋了雨,先喝点酒袪寒。”
“谢谢老夫人。”福雨儿还来不及阻止,欧阳楚瑾已一饮而尽。
见福雨儿一动也不动,老妇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姑娘,你怎么不喝酒?”
“我一喝酒就吐。福雨儿看到那丝不悦,但她选择静观其变,佯装俏皮地吐舌。
“姑娘,这酒不烈,喝点可暖暖身子。”老妇拿起酒杯,想强迫福雨儿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