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看的呀,荷叶都干了,小少爷,咱们夏天再过来,好不?水边冷啊,要是生病,老太爷又要喂你喝苦药呢。”绿苡说着,吐吐舌头,学小少爷喝苦药的模样。
齐止谦哪里听得懂两人的劝说,硬是指着池塘方向,不依就扁起嘴开始掉眼泪,那眼泪扯痛了她们的心,小少爷成天乐呵呵的,几时哭过,他的哭脸看得两人心生不忍,叹口气,把人抱往池塘边。
也不知道他在兴奋什么,一看到水就拼命扭动身躯,两只肥肥的小掌心往抱住自己的绿苡眼睛上一拍。
齐止谦的个头算大的,抱他已经够吃力,偏他又不安分的动来动去,绿苡已经抱得很艰难了,现又被他蒙住眼睛,她脚步一个跟跄,不小心踩到颗不算小的石头,重心一个不稳,身子一歪,扑通!连同小主子一起摔进荷塘里。
“救命啊!小少爷落水啦……”红霓惊吓得放开喉咙大喊。
风月芽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布,身子轻轻一跃跳进高墙里。
她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悄悄地潜进园子中,从怀中掏出李三哥绘的图纸,奇怪了,景致怎么和眼前看到的不一样?不会是李三哥画错了吧?
说起这个没心肝、没天良的梁大人,汪叔叔不过欠他五两银子没还清,他居然拿着契纸占了汪叔叔家,说是利钱。
强占民宅就算了,谁让汪叔叔不识字,如果借银子那天她在,定不会让汪叔叔受这等苦头,可那梁贪官过分,见着汪婶婶年轻貌美,竟然起色心,把人给掳回去。
临行前还撂下话说:“我等你十日,十日后若是没办法还清五两银子,尊夫人就归本官啦。”
这说的是哪门子话呀,五两银子买人家一栋宅子不够,还强抢民妇?何况,汪叔叔半年都还不了五两银,怎么可能在十天之内还清?
不行、不行,她得在这两日把汪婶婶给救出来,再把他们护送出城。
可……再看一眼地圆,这是哪里跟哪里啊,这院子比图上大上十倍不止。
满脑子迷惑时,她听到一句尖叫声,“救命啊!小少爷落水啦……”
她风月芽是谁啊,是顶天立地的侠女一枚,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她根本连想都没想,就往声源处奔去,跑到池塘边看见一大一小在水中载浮载沉,她可是有满腔的热忱与正义的女人,哪会考虑现在是遇水成冰的鬼天气。
扑通下水,她先捞了大的,三两下把她往岸上推,再潜回水面榜那只小的。
天……怎么把这只小的裹成这样,棉被遇水会重上好几倍,而且这只哪里小啊,他根本是猪啊。
风月芽手忙脚乱的把他身上的棉被给扯掉,费尽千辛万苦、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成功地捞起孩子游到岸边。
同时间,被红霓呼救声引来的众人早已焦急的聚到了池塘边,此时绿苡已经被救上岸,赶来的姜柏谨探了探她的脉息后,吩咐几个婢女把她抬回屋里,换下衣裳,泡温水、再灌上一大碗姜汤。
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全落在齐止谦和风月芽身上,他们看着她和齐止谦身上的被子奋战,看着她手脚俐落的把孩子给救上岸。
孩子被接过手后,风月芽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就被一群人给架进屋里,换衣服、喝汤药,不容许她有半分拒绝。
送汤药的下人离开后,接连进来好几波人,她们看见她齐身下跪,哭道:“谢谢恩人,谢谢您救下小少爷。”
“好说、好说,快起来。”风月芽拉完这个、拉那个,看着她们痛哭失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第六十四章奇妙际遇(2)
好不容易把所有人都给哄出门,她松口气,这才想起自己是什么身分,她是小偷耶,是要来偷汪婶婶的窃贼,窃贼变恩人?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想到这里,她哪还坐得住,自然是弹跳起身就要往外逃,谁知道,她把门拉开,竟一头撞进男子怀里。
抬起头,她与对方四目相对……
哇,男人长得这么好看,是罪过吧,如果他是梁贪官,汪婶婶会不会一个激动,就从了人家?
不会吧,名节,女人的名节何其重要,可……就算她这等有见识的,阅历过不少美男的,也忍不住一颗心怦怦乱跳啊。
不行、不行,风月芽、你千万要镇定,不可以被美色迷惑,忘记自己来此的重责大任。
她猛摇头,双手开弓,啪啪啪,用力甩了自己几巴掌后,张开眼睛、镇定心神。
她就这样子,一下子拧眉,一下子扁嘴、一下嘴角往上翘、一下子摇头、一下子眨眼、一下打巴掌……
齐穆笙拼命憋住笑,终于啊,终于让他找到一个和阿观一样,表情千变万化,把心事全往脸上挑的女人。
她的眼睛很亮,闪闪发光的像泡在蜜汁里的龙眼籽,亮得他转不开目光,她没说话,却用动作表情充分地形容了“作贼心虚”四个字。
好玩,这么好玩的女人,怎么可以不多玩几下?
他进屋,她下意识退两步,齐穆笙关上门转过身,拉起笑脸看着她,笑得让她心跳加速。
“你是谁?”他的嘴巴凑在她耳边,吐出暖暖的气息。
“我是……”
懊不该搬出自己的名头?这个男人的武功不知道高不高,他看起来像个斯文书生,应该不懂得武功吧。
不过阿娘有教过,这江湖上人才济济,越是貌不惊人的,越是深藏不露,对,老爹有教过,碰到紧急状况的时候,就把老爹的身分请出来镇宅院,可保一家大小、四季平安。
好吧!就这么办。
她挺直背,满脸骄傲的说:“我是武林盟主风大成的女儿,风、月、芽。”
“风姑娘啊,怎会这样凑巧,突然出现在池塘边,救下爷的小侄子?”
他笑得满脸桃花,可明明入眼的是新鲜桃花,她怎么会好像喝下满肚子桃花酒,晕陶陶的?
她又甩头、拧脸,试图把醉意甩到旁边。
“本姑娘刚好行经贵宅外墙,听到女人呼救,于是、所以……事急从权……越墙而来,恰恰救下这位公子的小侄子,纯属意外、纯属侥幸、纯属不小心。”
“哇,风姑娘的耳力真不坏,这池塘离外墙至少有二三里远,姑娘居然、恰巧能够听到并且及时出现?这等本事、这等天分、这等能耐,在下定要引荐给皇上。”他学她的语法说话。
“皇上?不、不、不,女子无才便是德,本侠女没有这等野心立业于朝廷,往后一定会洗尽铅华、敛尽扁彩、收尽武功、藏尽才能,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发生今日之事。”她又接连退上好几步。
洗尽铅华?她当她是青楼名妓啊,齐穆笙的笑容扩大,一步步逼近她。
先说喽,她不是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内力给压得节节倒退,她是被他那张帅脸给迷得晕头转向、脚步发软,这种男人根本不需要武功,就会让武林第一名花拜倒在石榴裤下。
“在下可否再请教姑娘一件事?”
“请、请说。”她敢发誓,自己的脸绝对比煮熟的虾子还红。
“既然是从墙外经过,姑娘怎会穿着黑衣、黑裤、脸上还蒙着黑布,难不成是想到我礼亲王府当贼?”
咦!礼亲王府?
这里不是梁府,是礼亲王府,啊……她居然跑错家,该死、糟糕,这事儿传出去,她风月芽要不要在江湖上立足啊!
彼不得美色当前,虽然她真的很想多看几眼,风月芽奋力压下胸中,运足内力,伸手往齐穆笙胸口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