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听说休离柳侧妃是皇太后作的主,那时王妃不是在宫里吗?谁晓得有没有在背后搞鬼,所以啊,那些穿金戴银的富贵女人,一个个都是贼精厉害的,我瞧,这位何姑娘也不是吃素的,日后两个女人有得斗啦。”
“斗啥呢,能得王爷欢心的就是赢家,听说何姑娘是王爷的青梅竹马,光这个交情,王妃就远远及不上,冷落是迟早的事,就看她能不能聪明点,学着讨好王爷,善待何姑娘,否则这府里又不晓得要发生多少龌龊事。”
听着厨娘们的八卦,阿观忍不住发笑。
原来日后何宛心的安全还是要算到她头上,原来女人在婚姻里头,“讨好”是重大要件,原来柳氏的事,自己还插了那么一脚,原来如果有人做庄下注,她是必定惨输的那一个。
八卦虽不全然真实,但它却是最现实、最刻薄、也最真心的评论,如果齐穆韧听见这些,他还会认定自己能一路妥协?
摇头,是她想多了。
齐穆韧若听见这些闲话,他才不会扪心自问,他只会让人把说闲话的拖下去打二十大板、打发出去,关起眼耳鼻心,假装多妻多妾多福气,是事实也是定律。
阿观抬眸,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天空看起来很沉重,快下雨了是吗?
她不知道,拉紧身上的披风,她靠进柴堆里,闭上眼睛,假装这里是妈妈的纸箱,那个总能让她安抚心情的空间。
“主子,你怎么会躲在这里,我们都把王府上下给翻透了!”
一声惊喊,阿观睁开眼睛,看见晓阳和晓初,四周有不少人高举火把,见着她,所有人都松口气。
晓阳、晓初飞快上前扶起她。
“天!手这么冷,主子若是冻病了,可怎么办才好?”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睡着了。”阿观拧着眉望向她们身后那群人,需要动用这么大的阵仗?
看一眼天色,天已经黑了?她居然睡这么久,也是,自从知道他回京后的数日里,这是她睡过最熟、最安心的一觉。
懂了,她需要她的纸箱,需要一个供应安心的窝巢。
齐止上前,向她躬身请安。
“王妃,王爷上叶府寻您了,这边交给晓阳、晓初姑娘,属下去将王爷找回来。”
她一点头,齐止转身离开。
第四十一章对峙(2)
“我怎么可能回叶府?”她喃喃自语。
阿观搞不懂他怎么想的,那个叶府与他有仇啊,连皇女乃女乃都问了,若是有朝,日叶府和靖王府对立,她要站在哪边?
“这不就是想不到法子了吗?”晓阳抱怨道。
“王爷下朝发现主子不在清风苑,疯了似的四处寻人,几乎把王府每寸地都翻过来了,三爷到主子嫁妆的铺子去寻人,也派人往庄园……”晓初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阿观的心思已经飞得老远。
寻她做什么?有她的退让,何宛心进府不是可以更加顺理成章,别说平妻,正妃位置非她莫属啊。
她在笑,却是满心讽刺。
在晓阳、晓初的搀扶下,她们回到屋里,举火把的府卫将她们送回清风苑后,随即守到屋外。
晓阳、晓初伺候她洗澡用膳,一路上嘀嘀咕咕说个不停,看来自己是害她们担足心了。
“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
“也别到外头睡啊,天气贼冷贼冷的,若是受风寒可怎么办才好?不行,我得去熬碗姜汤。”晓初说道。
“月季、琉芳呢?怎么没看见她们。”阿观一问,两个人顿时不说话,低下头不敢看她,她察觉不对,立刻起身抓住晓阳的手问:“说啊,她们去哪里?”
“她们挨了结结实实的二十大板,躺在床上,下不了地。”从外头回来的齐穆韧接下她的话。
挨打?!凭什么啊,凭什么动她的人!
阿观一股怒气蹭地窜进脑子里,她松开晓阳,冲到他跟前质问:“为什么打她们,她们犯下什么错?”
“她们没把主子看顾好,这个错够不够严重?”
齐穆韧上前一大步,直逼阿观面前,他剑眉横竖,面如青霜,额头青筋毕露,双手粗暴地将她的手腕一把抓起。
打下午回到府中,知道阿观不见了那刻起,他的心像被谁刨去一大块似的,他气急败坏,恼得想揍人,他知道、他就知道,昨晚她背过身那刻,他就猜到她要离开他。
这个念头压在胸口,迫得他呼吸困难、理智全失,他发誓再发誓,只要找到她,就把她两条腿敲断,让她永远都离不开,就算这里是她的牢狱。
可是看到她平平安安坐在家里,所有念头都不见了,他只想狠狠地把她抱在怀里,告诉她,他有多心急,谁知道……她不在乎自己的心急,只在乎两个不尽责的婢女。
“靖王爷忘了吗?她们四个已经不是府中下人,王爷凭什么打她们。”阿观没有扯回自己的手,只是与他眼对眼、眉对眉相抗,不落半点下风。
“是吗?要不要爷交代两句,到衙门里传个话,我保证,她们马上又会变成“王府下人”。”
他冷笑,控制不了她,难不成连几个下人都能月兑离他的掌握?
“你!”阿观气疯了,她想也不想地一拳打上他的胸口。
“你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我是靖王爷。”他冷声道。
“你根本不是要罚她们,你真正想修理的人是我。”她恨恨一跺脚。
“没错,就是要修理你,日后你再敢像今日这般轻举妄动,这一回是二十大板,下一次,我保证没有那么简单。”他要打压她、要逼她屈服,要她亲口承诺永远不离开自己。
“你这个坏蛋、你这个恶魔!你凭什么操控别人的性命,你凭什么对别人呼风唤雨,你的力气再大,也操控不了别人的心。”她在向他挑衅,因为她的亲人受害,因为她的心痛成一团。
她骂他恶魔、骂他坏蛋?在他为寻她,纵马狂奔无数里后?在他担心她受坏人绑架,在京中府衙闹过一场后?不过是二十大板,他就成了恶魔,行啊,她还没看到他真正的手段。
“是吗?要不要试试看,我有没有本事操控你的心?”
“齐穆韧,你不会一直赢的,像你这种不体谅别人、只想着自己,事事都以自己的心意为中心的人,总有一天,你会败在那些让你看不起的人手里!”她张扬、她狂怒,她气到语无伦次,只想狠狠在他脸上抓一把。
“我不体谅别人,就你体谅了?宛心旧伤未愈,就急急忙忙亲手裁了衣裳送过来给你,结果你呢?你招待她的是什么,一碗闭门羹。你还真会替人着想。”他冷言讽刺。
“人家送衣服我就非得收下?这是谁规定的理儿。”她偏不收,如何。
“她不就是担心你容不下她吗?她这么努力想同你和平共处,你竟然演上这一出,就这么迫不及待同她较劲?”他仰起下巴,不教她看见自己眼中的愧疚与心疼。
“较劲?您太看得起妾身,妾身不擅长较劲,比较擅长退让。说什么平妻,她是对王爷有大恩惠的青梅竹马,怎么说也得给个诰命、当正妃才行。
“反正宛心姑娘想与妾身和平相处是难啦,不如送妾身一纸休书,妾身保证走得干干脆脆,绝不拖泥带水,临行还祝福王爷与何姑娘,琴瑟和鸣、永浴爱河。”
丙然,他逼出她的真心话了,从她背过身他就猜出来的事儿,她终于亲口证实,只不过……
“你想都别想,明儿个宛心还会过来拜访王妃,如果你不能和颜悦色地与她好好相处,明天晚上的二十个板子就会落在晓阳晓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