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毒妇人心啊,穆韧,你可真是娶了个不折不扣的毒妇。”姜柏谨望着他,脸上似笑非笑的。
“当年,她不是这模样的。”
“自然不是,当年,你是她一个人的夫婿,眼里看的、心底想的只有她,后来多出几个侍妾、侧妃,你让她怎么办?不毒、不狠,岂能在王府站稳脚?你若能从其他侍妾嘴里套出真话,我敢打包票,她们眼里的柳氏肯定与你心里想的不一样。
“阿观的身分杵在那儿,之前不受宠就罢了,如今你待她态度改变,那是明摆着的一根粗针,日日往柳氏心底戳刺,你期待她不妒忌、不在乎,还要摆出一副端庄大方的态度,未免太难为人。”姜柏谨忍不住训他。
穆韧失去何宛心后,整个人变得郁郁寡欢,再不看重任何女人,从此皇帝赐一个娶一个,来者不拒,对于这点,他虽不赞成却也没多话,只是自私地心疼起自己的孙子。
现在终是尝到苦果了,女人的手段啊,从不比男人差。
齐穆笙见状,跳出来打圆场。
“老头子,以后别再说我没打你身上学到工夫,我可是谨遵您的教诲,宁缺勿滥,找不到那个最独特的、真心喜爱的,就不放人进屋。”
“是,你就这点最乖。”姜柏谨笑着往齐穆笙头上轻拍两下,拍小狈似的。
曾经,他自己是个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浪子,身边女人一个换过一个,为害怕叫错名字,一律喊对方宝贝,没想到穿越一遭竟让他碰到真心人,就这样,在没有一夫一妻限制的时代里,他反倒为妻子守身如玉。
所以礼制规范约束得了言行,却约束不了心,除非是真心愿意,否则再好的制度,男人总有办法往制度外发展。
“二哥,你为什么不把此事揭开,彻底除掉柳氏,却只单单挑红花之事把徐氏给赶出王府?”
“其一,柳氏是皇女乃女乃的人。其二,我发现她与二皇子妃往来密切。打发了她,我怕二皇子起疑心,如今一动不如一静。”他沉吟道。
之前,对于二皇子,齐穆韧防备的是夏氏,因为夏氏的三姐夏灵菁嫁给二皇子齐宥家为侧妃,但夏灵芝嫁入王府后,谨言慎行,甚少打听什么,也没与外头有所联系,没想到,他最放心的柳氏竟在阿观进门后,动作频频。
“一动不如一静,为什么?”齐穆笙偏头想想,恍然大悟。
“不会吧,皇上打算对叶府出手了?因为李太傅之事?”
“对。之前你为白钰方的案子得罪一票官员,其中又碰了郑品尧和不少二皇子党,还将后宫最受宠的郑嫔狠狠掮一巴掌,皇贵妃以为此事让我们与大皇子、二皇子之间有嫌隙,之后试图多方联系,企图与我搭上关系。
“但白钰方之事,又牵连出李太傅与叶定华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大皇子、二皇子怎可能不趁此机会大掀波浪?但我估计皇上不会对四皇子有所动作,所以,这笔帐定是要算在叶府头上了。”
“这时候,二哥宠爱叶茹观却又看重柳婉婷的消息传出去,外头的人定是满头雾水,不知道靖王府到底站在谁那边?二哥心真坏,硬要把场面搅成一锅糊,任谁都看不透。”
“我本来就没有站在谁那边的问题,我效忠的人是皇上。”齐穆韧拉开嘴角,严肃的脸庞突然掉出一张笑脸,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是吗?那个三皇子齐宥钧又是怎么回事?”姜柏谨凉凉开了口。
他冷眼瞧向两兄弟,为避免他的身分曝光,穆韧从不要求自己为谁看病,就是在大皇子带兵打仗受重伤之际,也没出过这个头。
齐宥钧是第一个,阿观第二个,至于陈氏……那不算数。
由此可知,三皇子在他们心目中占着什么位置,他们啊,总是做一些出人意表的事。
齐穆韧、齐穆笙相视一眼,齐穆笙调皮地举起食指、压住嘴唇,笑道:“佛日:不可说。”
“你们说不说都一样,一翘,老头子就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啦。”他没好气道。
“外公……”齐穆韧出声,姜柏谨举手阻止。
“讲过几百次,不准叫我外公。”
齐穆韧微笑,没理会他,他不像穆笙那样顺应,他有他的固执。
“外公,上回你替陈氏诊脉,表情不对劲,为什么?”
“你看出来了?我是觉得奇怪,从脉象看来,陈氏的宫寒之症非常严重,根本不可能怀上孩子,就算怀孩子也保不了太久,但是她的喜脉却又非常清晰确定,一个字,怪!”
“怎会这样?”
“我打算这几日出京一趟去找我大师兄,他专精妇科,也许会知道答案。”
“会去很久吗?”
“几个月吧,别担心我。倒是穆韧,你的身子我很清楚,你身强体健没有问题,应该不至于多年无出,而且这些天我经常在想,叶茹观为什么会滑一跤,把自己活生生给摔死?在紫萱亚花事件、在合卺酒真凶出炉后,也许你该好好查清楚,除曹夫人外,你那群妻妾中,还有谁的心肠歹毒。”
齐穆韧明白,他曾怀疑自己杀戮太多,因果循环,所以上天惩罚自己此生无嗣,但那是在他不知道柳氏手段如此残虐的情况下,如今阿观一次两次出事,往后还不晓得有多少事在等着,他再不能纵着那些人。
“我明白,我会暗中调查。”
“行了,我要出京,可不可以让我见见阿观?”为怕他泄露真相,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家伙,居然不准他见阿观,也不想想阿观是他的故人,不想想他们是多要好的朋友。
“不行。”齐穆韧否决。
他不允许阿观有后路,在没有后路的情况下,她已成天盘算着怎么离开,要是让她知道这里有个坚强可靠的盟友,他留得住她才怪。
“我卖老命替你这个死小子办事,居然连见阿观一面都不让见。”姜柏谨气鼓鼓地瞪向齐穆韧。
“老头子,你也体谅体谅二哥,那么多年过去,好不容易对个女人上心,偏偏这女的难钓得很,若是你出头一搅局,让这条美人鱼给溜了,让二哥情何以堪?”事到临头,齐穆笙绝对站在二哥这边,谁让他们是双生子呢。
“你们就算准我一定会搅局?”
“一定。”齐穆韧直口回答。
“一定。”齐穆笙异口同声。
“你们这两个坏蛋,早知道会养出这副德性,那些年,我宁可把粮拿去喂野狗。”
“来不及啦,那些粮全进了我们的肚子。”
“还说、还说,我后悔极了、后悔死了,后悔到想上吊。”
“要不,老头子,我上街去给您买条绳子?”
“谁说养儿孙防老?我屁!不被你们活活气死就好。”
齐穆笙和姜柏谨斗嘴斗上好半天,姜柏谨才吹胡子瞪眼睛离开王府。
齐穆韧看着外公气呼呼的背影,想起他前天说的“恋爱守则”。
尊重、在乎、专心……
他有点迷糊、有几分不解,为什么未来的女人会想要那些?他身边大部分女人,大概终其一生,都不会想要那些,她们要尊荣、要财富,至于男人的心倒是其次,也许恰是如此,他才会觉得她与众不同。
第二十八章鱼目混珠(1)
外公离开后,齐穆韧回清风苑,方才走近,齐古就上前禀报柳侧妃刚刚离开。
她来做什么?挑衅吗?!
眉紧,他撂开大步走进屋子,外堂没有半个人,所有人都集合在内室,他未走近就听见婢女在同阿观抢棉被。
“主子,你这是在做什么,会闷坏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