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吧!尽情在天空翱翔!”
一道清甜的嗓音忽地传来,乍然打断他混乱的思绪。趁来人尚未发现他之前,飞快旋身隐藏至柱子后方。
是谁?是谁猜中了他的心事?
哇!顶楼的空气就是不一样。芭比用力吸进一大口新鲜空气后,绽出满足的笑靥。寒风阵阵击打在她无瑕的脸庞,冻红那美丽的双颊。
她一路拖著老鹰标本上了电梯,然后喘吁吁地来到饭店顶楼透气。
哎呀!学长真讨厌,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托给她保管,害她觉得压力好大哦,要是不小心弄丢了怎么办?
她只不过是一个来自台湾的留学生,家里经济虽然称得上富裕,但是一千万欧元对他们家来说可是个天文数字。
不过,看看这只老鹰还挺可怜的,原是可以自由自在飞翔的,却因为人类的私心而夺走了它美好的生命。她轻轻抚模老鹰的头部,瞳眸中染上一抹淡淡的心疼。
“飞吧!尽情在天空翱翔!”她奋力大喊,声音响彻云霄。
她毫不害怕畏惧地在顶楼边缘来回走动,丝毫没有顾虑到危险。纤细的身形随风微微晃动,只要一个不小心,便可能失足坠落。
如此惊险的画面,全然落入隐身在石柱后方、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中。
走了好一会儿后,芭比这才觉得累了,于是停下脚步,侧身看向被她置放在一旁的老鹰标本,神情变得极温柔。
“想飞吗?想飞就飞吧。”
她双手触碰标本,使劲一推!眼看价值一栋豪宅的艺术品就要往下坠落,娇小的身躯便跟著往前倾——
“啊!”
她忍不住放声尖叫,以为自己就要惨死的那一刻,忽觉腰部被一股强大力道揽住,让她瞬间往后倒向结实浑厚的胸膛,连同那岌岌可危的老鹰标本也幸运的保住了。
雷蒙德恼怒地瞪著怀中的黑色头颅。
原本他只是想到顶楼透透气,没想到刚好遇到有人想不开要跳楼;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出手相救了。
他向来就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不过这饭店是他的,当然不容许任何意外在自己面前发生,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想带著今晚的拍卖品陪葬。
这怎么可以!
“你到底在做什么?”推开她后,俯视跌坐在地上的女子,深锁著眉头,冷淡的面孔瞬间转化成严厉的线条。
好一个美丽的东方女圭女圭!如棉花般柔软的卷发垂落胸前,水汪汪的大眼盈满惊恐的泪珠,樱花般粉女敕的双唇微微开启,无瑕的双颊上有著两抹淡淡的红霞。
直到一道凛冽的声音传来,芭比好不容易才回过神。眼前的男人虽然出手相救,却毫不怜惜地将她推跌在地,甚至莫名其妙的对她发起脾气。
“好痛!先生,你真小器,既然好心救了我,干么还把我推倒在地?噢!我可怜的。”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既生气又无辜的抚著俏臀。
“起来。”他沉声命令。
“才不要。”芭比动也不动。“我的好痛,也没有力气起来,除非有人愿意拉我一把。”她伸出白女敕的手,任性地说著。
“快起来。”极具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她却一点也不怕,反而更加执拗起来。
“你就拉我一把嘛,只是拉一下又不会怎样。”见他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黑亮的大眼珠一转,双手瞬间拉住他衬衫袖口,想要借此站起来。
虽然最后她是成功站起来了,但也让男人的袖子被扯下了一块。她看著手中的布料,惊觉大事不妙!
“嘿嘿……”知道自己闯祸了,芭比只好低头傻笑,根本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只是,他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实在强烈到让人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他不悦地瞪著她,眉头微蹙。
“好嘛、好嘛,别生气了。虽然衣服破了很可惜,不过换个角度想,突然多出一块材质极佳的抹布,你不觉得这样也不错?”她笑嘻嘻地将手中的布料递过去,一抬头,这才看清对方的模样。
斑大的身躯直直挺立著,金色面具遮盖住大半张脸,唯一能见到的是那一双如宝石般璀璨的眸子。
哇!实在太酷了。
可爱的大眼紧紧瞅著他,眸中闪烁著崇拜的熠熠光芒。
“你刚才在做什么?想自杀?”他随口问道。摊开掌心,让那块布料随风飘向远方。
“才没有。我是想要放生。”
“放生?”
“老鹰说它想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所以我准备把它放生。”
“它只是标本。况且,你这样往下丢很可能会砸死人。”他陈述事实,口气不带任何情感。
“对喔!我怎么没想到。谢谢你救了我们和底下差点被砸死的无辜民众。”经他这么提醒,芭比才惊觉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漾开一抹灿烂的微笑以示她的感谢。
望著她心无城府的笑靥,雷蒙德蓦然转身,缓缓移步至顶楼边缘,每一个跨步,都像是君王莅临般,极具威严与霸气。
“你为什么要戴著面具?难道这里有化装舞会?”她紧跟在后,利用他高大的身躯为自己挡掉那阵阵来袭的寒风。“或是你原本俊美的脸,因为受到巫婆诅咒而变得坑坑疤疤?”
她好奇得不得了。因为童话故事里总是这样写的,况且他的模样和她幻想中的王子恰巧不谋而合。
怎么世界上竟有这么巧的事情?她歪著小脑袋想。
雷蒙德眯著棕褐色眸子迎向夜空,对她的问话置若罔闻,双手环在胸前,淡淡地开口:“这么有价值的东西,舍得丢吗?”
“你是指老鹰标本吗?它不是我的,我只是替人家保管。而且,要是我,我才不会花那么多钱买下一只不能飞的老鹰呢。要是老鹰还有知觉,一定也会觉得好笑;都已经毫无价值可言了,却有那么多人愿意花大钱买走它。”
这句无心的话如一把箭,意外地射中某人的伤口。雷蒙德陡然转身,森冷的目光显得更加凌厉。
“毫无价值可言?我说至少它得到了永恒。”他极力压抑著怒气,然而沙哑的嗓音仍是泄露了情绪。
没察觉到对方的情绪改变,芭比迳自说出心中的想法。“永远保持它完美的躯体,却失去了虽然短暂却美好的自由,我觉得对任何一种生物而言,都是最痛不欲生的事,如果……”
纤细的手腕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握住,几乎要将它捏碎般。
“啊!好痛!”芭比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感到不解。
他不自禁地加重手上的力道,愤怒的火焰像被洒了汽油般轰然燃烧起来。
“你懂什么!?凭什么认定失去自由的人会痛不欲生!”他低吼。
愤怒的吼声震动了寒冷的空气,犹如来自地狱、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不过,这非但没有吓著芭比,反而让她愈加迷惑。
她说错什么了吗?为何会让眼前的面具王子看起来如此哀伤?
“你是不是因为某件事情而受到伤害?”她轻声问。
“闭嘴!”深幽的瞳眸迸射出火光,以示警告。
芭比迎向他的目光,从他眼里,她感受到的并非愤怒,而是一道浓得化不开的哀愁。
“莫非你失去了用再多金钱也换不回的东西?”她又问。
“我叫你闭嘴!”他又失控大吼。
紧钳住她皓腕的力道再度加重,这次芭比却没有再大声呼痛,只见她静静凝视著他充满哀愁的黯然眸子,仿佛要看进他灵魂深处。
雷蒙德恼怒地瞪著她,胸膛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不断起伏著,心里恼怒地想著:这女人懂什么!凭什么窥探他心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