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御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这就是为什么从你见到我的那刻起,便对我怀有敌意的原因,你是在为我的妻子打抱不平吗?你……是不是认识她?”“不认识!”她答得太快,反而失去了说服力。
赵御辰紧追不舍道:“虽然我的眼睛看不到东西,可我从你的身上却感觉得到你对我似乎并没有好感。既然没好感,为什么还要答应和我赌?你明明可以一走了之的。”
“我不想让秦相爷失望。”
“所以你给我治眼睛,是为了秦相?”
“没错!”
“白卿卿,你在说谎。”
“我有没有说谎,还轮不到你一个瞎子来评价!”白卿卿突然甩开他的掌控,“别用你自以为是的判断,去评价别人心中的想法,既然知道自己不是神,就别总自以为是的论定他人。有些错,犯一次就够了!”
赵御辰神情猛地一震,急切道:“你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一刻,他的心跳骤然加快,一个大胆的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怒极的白卿卿这才发现自己失了言,在赵御辰继续追问之前,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即使过去了整整六年,她却忘不了临死之前,赵御辰给她带来那些足以让她崩溃和绝望的伤害。
没错,现在的白卿卿,就是重生之后的苏若晴。
就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当她的魂魄从苏若晴身体里剥离出来的时候,为何会附到白卿卿的身上。
然而直到今天,她都忘不了赵御辰对她所做的一切。
他怀疑她和他弟弟旧情复燃,更是将那个才出生不到两个月的孩子赐死在平安殿。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宝贝,却因为奸人陷害,硬生生被他的亲生爹爹送进了阴曹地府。
如果说赵御辰不信任她对他的感情,给她带来了无法弥补的伤害?,那么,当他亲手了却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时,她和他之间已经不可能再有任何转园的可能。
这是一个她永远都不会说出口的秘密,即使重生后,老天爷安排她和他以这样的形式重新相遇,她也会三缄其口,将脑海中有关苏若晴的记忆彻底抹去。
现在的她,名叫白卿卿,今年十八岁,是圣手医仙莫守德的徒弟。
至于苏若晴,那是她的上一世,魂魄和分离的那一刻,两者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
重生之后,她唯一做错的,就是那个暴风骤雨的夜晚,因为对赵御辰那个狠心的男人生出一丝恻隐之情,在亲眼看到他被旧疾折磨得眉头紧拧、疼痛不安时,将那块烧灼的玉石轻轻敷在他的腿上。
她是白痴,是笨蛋,是傻瓜。
明明被他伤得体无完肤,居然还傻傻的看在他为她不眠不休守了七天,守瞎了眼睛的分上,对他生寄悲的怜悯。
甚至在看到他亲手为她雕刻的那些木头人时,差一点再次沦陷到他的柔情之中。
她知道当年的悲剧两人都有错,他霸道固执,而她却倔强任性。
明明自己是被冤枉的,她不肯和他好好沟通,反而用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来惩罚他的无情。
重生之后,她无数次问自己,她当年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
她恨他,可这六年来,即使她顶着白卿卿的身分,却仍旧忘不了他。
这种矛盾的心情纠缠了她整整六年,即使一再努力坚定对他的恨,当再次看到他,又了解了当年自己死后,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她的心终究在瞬息之间被瓦解得彻底。
赵御辰,你永远都不知道,你对我的伤害和深情,已经让我这个傻瓜无从去选择了。只是孩子死去的事是她心中永远的痛,更永远无法弥补……
当天夜里,赵御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猜测着白卿卿和苏若晴的关系。
虽然心底已经有了六成的把握,可他不敢贸然去追问事情的真相。
一方面怕把白卿卿那个小丫头给吓着,另一方面,又担心是自己思念亡妻成狂,妄下判断,最后空欢喜一场,毕竟这事太过玄妙,谁也无法确定。
就在子时临近的那一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候在门外守夜的怀月压低了声音道:“白姑娘,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七爷早就更衣睡下了,你这个时候突然闯到这里,就不怕七爷动怒,治你一个惊扰之罪?”
“让开,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
“我不让……”
赵御辰并没有睡着,所以外间传来的交谈声他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白卿卿这个时候来了,他心头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猛地起身,对外面扬声道:“怀月,让白姑娘进来。”
怀月听到主子被吵醒了,没好气地瞪了贸然上门的白卿卿一眼。
白卿卿根本就没把怀月的不满放在眼里,她踩着急促的步子进入赵御辰的房间,厉声对在房间外伺候的几个下人吩咐道:“现在,我要给你们主子治眼睛,马上去准备毛巾热水。怀月,你按照之前我开的那个药方去抓药,然后用中型药锅煮半个时辰,煮干之后再添一次水,最后煮成一碗的童给我……”
她干脆俐落地吩咐完毕,便将随身带着的小破布包放到桌子上轻轻打开,当着众人的面,从里面抽出七根闪着寒光的银针。
怀月等人被白卿卿的行为搞得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
因为在众婢女的眼里,这白卿卿自从答应给主子治眼睛之后,除了每天逼着他一日三顿吃辣死人的食物外,就是逼着主子按一天五次喝呛死人的苦药汤。
虽然众人心里被她嚣张的行为气了个半死,但一想到她和主子的赌约结束之时,就是她小命葬送在阎王爷手里的那一刻,所有的不满也就烟消云散了。
没想到这白卿卿今日突然来了这么一招,可真把她们给杀了个措手不及。坐在床上的赵御辰虽然看不到现场的情况,却从白卿卿刚刚那番条理分明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端倪。
“怀月,按照白姑娘的吩咐去做。”
如果白卿卿真的就是苏若晴,他相信她刚刚所下达的命令一定不是在开玩笑。怀月见主子发了话,当下也不敢怠慢,急忙差遣身边的几个丫头赶快去做事。待房间里所有的人各司其职前去忙碌之后,白卿卿藉着房间里的烛光,将那七根银针放在烛火上一一烫灼消毒。
赵御辰见她一直没和自己讲话,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如果我没记错,你之前似乎说过,让我必须吃二十天的辣食,我的眼疾才能初见成效。”
白卿卿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既然你对辣食这么排斥,继续逼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赵御辰挑了下眉头,“你该不会是想要告诉我,之前天天逼我吃辣,其实是在故意整我吧?”
“没错,我就是在整你。”
赵御辰被她的直率给狠狠噎了一下,同时,也对她那有如小女儿般向他撒泼的语气感到震颤。
没错,就是撒泼。
就好像他在她心中,并不是陌生的七爷,而是一个可以任意发脾气使性子的亲人。
这种感觉很微妙,同时也加深了他心底的肯定。
此刻,他更加确定,白卿卿和苏若晴之间必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为有了这层认识,以至于他的心跳狂跳了好几下。
白卿卿不理会他脸上流露出来的复杂情绪,只是公事公办的陈述,“你的眼睛之所以会失去视力,是因为血不顺,再加上你曾七天七夜不睡觉、不休息,以至于气血逆流,在你头部慢慢形成瘀积,最后导致你彻底失明。我之前逼着你每天喝的那些苦药汤,里面有银杏叶的成分,银杏叶的主要效用就是疏通经脉,将你体内残留的瘀块一一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