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为他戴上链子之后,冷不防地,纳兰守花呵地一声轻笑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真的好奇怪,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饲主,给自己驯养的狗儿戴上项圈的感觉,还是算了,这项链还是不给你了。”
说完,她就要上前伸手将挂在他脖子上的项链取走,却被他给一把握住了白金牌坠,不让她动手拿下来。
“就给我吧!”他低沉的嗓音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就让我戴着它吧!你说的没错,或许对我而言,这条项链就像是驯养的狗链,就让我戴在身上时时刻刻做为警惕,做为你拥有我的证明吧!”
他所说的话,听得她心里有些发毛,她试图想要理解他的话里究竟藏着什么含意,可是却像是陷进一团迷雾之中,越往里头探进去,越觉得害怕。
“那我想在这牌子上刻些字,行吗?”她昂起美眸直视他,不让自己的气势弱于他。
“什么字?”他注视着她脸上令人炫目的娇美,一瞬也不瞬。
她回望着他冷峻的脸庞,像是向老天爷借了胆子,说出了连一旁店员都为之倒抽冷息的一个字句,“M、I、N、E,Mine,我的。”
我的。
他是我的。
从今以后,纳兰守花知道自己可以很自豪地对所有人说,这个男人是我的,他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的,不是挚爱,也不是永远,她让他戴在身上的字眼,充满了宣告与占有,几乎到了任性与蛮横的地步,但是他没有拒绝,从那一天之后,她送给他的项链就一直戴在他的身上,靠放在他的胸前,那是最接近他心脏的位置。
第3章(2)
纽约的秋天,颜色斑斓。
几天前的婚礼场面热闹而盛大,在纳兰守花的心里像是上一刻才发生过一样,或许是因为她不断地回想、不断地在温习,不愿意那一段时光从此只是记忆的一部分。
只是这时候的她没有想到,过去的事情永远都只能够是回忆,而这一段让她拼了命似的想要保留住的时光,却是几年之后她最不想回首的。
秋日的风光虽然美丽,但是迎面而来的风却已经有几分冬日的寒意,就是开着大太阳,却也要穿上羊毛料子的薄外套才能保住暖意。
因为只请了两个星期的假,预定后天的班机要回台北,所以她一刻也不愿意错过,吃过了午饭,拉着韩苍震到住所旁边的中央公园散步。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几天下来都因为时差的关系,生理时钟变得很混乱,总是清晨很早就醒了,然后吃过了午饭就会想睡觉。
她会觉得自己很没用,是因为韩苍震完全没有这问题,作息竟然可以与在台北时一模一样,甚至还可以处理公事。
不过,傅聪叔叔的住家也在这附近,所以傅婶婶常到他们的住所串门子,顺便为她打点婚礼的细节,婶婶说别把他们那些男人当成是人看待,他们是怪物,硬要拿自己跟他们比较,是在为难自己。
“明天我们买东西来公园野餐好不好?”纳兰守花不断地回头说话,然后再继续往前走,“让我想想可以买些什么,傅婶婶说上城有一家甜点店很好吃,所以我们要过来之前,可以去那里带一些点心和咖啡,好不好?”
“都好,我都没意见。”他的语气不冷不淡,一如他跟在她身后不疾不徐的脚步。
“我想带一大盒沙拉还有千层面,我知道哪里有卖很好吃的千层面,面皮都是他们自家擀的,虽然全麦口味很有健康概念,可是我还是喜欢吃白面皮做的,所以我常被笑说是很堕落的人,可是他们用的起司和酱料真的很好,所以真的很好吃,我今天晚上就打电话请店家帮我们准备,好不好?”
“好,你喜欢就好。”
“虽然要跑到下城去是有点远,不过我想可以顺便带一点冰淇凌回来,在那家千层面店同一条街上有一家义式冰淇淋店,那家老板常跟我说,他们家的冰淇淋是全纽约最好的,就算去义大利吃都不见得口味比他的好,那年我高中刚毕业,一整个暑假待在这里,几乎每隔两天就会去吃,害我胖了快两公斤,吃太多冰的下场就是头都快痛了。”
她每说一句话,就会回头看他一眼,像是为了要确定他是否还跟着,绞尽脑汁想要说些话,用那些话填补他们之间略显得空白的沉默。
“到最后爹地生气了,规定我在回台北之前都不可以再去了,也好,我可以趁机减肥,要不,说不定回去台北要胖个五公斤呢!”
说完,她自嘲地笑了,同时捂嘴打了一个很大的呵欠,打完之后,装作没事般继续笑着,完全不想理会像是快要将她淹没的睡意。
“想睡了吗?”韩苍震看着她又忍不住打了呵欠。
明明已经是一脸渴睡的迷蒙,但她还是笑着摇摇头,“不想睡,可以再多走一会儿路,今天天气那么好,你又能陪我,我可以再多走一点路。”
“你不要勉强自己,我们可以先回去让你睡一会儿。”看着她用力地想要睁大因为想睡而酸涩不已的眼睛,教人觉得有点好笑。
她抬眸瞅着他,不想去理解他这句话背后的含意,她并不是不知道他很忙,也知道他总是趁着她睡觉之后,忙着把耽搁的工作给做完,好几次,当她睡到一半清醒时,总是会看见书房的灯光是亮着的。
现在,催着她回去睡觉,是为了可以快点去工作吧!
“我不想回去。”她摇摇头。
“不要勉强自己,回家吧!”说完,他转身就要往来时路回去。
“不要!”她冷不防地提高音量,喊住了他转身就要离开的脚步,“回去房间睡觉的话,我一定会睡很久,我现在很累,可是我只想打个盹,我不想又睡到隔天清晨,一大早又一个人醒过来,我不要。”
韩苍震回头看着她一脸执拗的表情,像是在与谁争着什么一样,完全没有打算要退让的意思。
“如果不回去,那你现在究竟想在哪里打盹呢?”
“随便窝在张椅子上都可以睡。”
“你不怕着凉吗?”他的脸色一沉,显得不太高兴。
“就睡一下下……”因为已经太想睡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呵欠,“反正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又打了个呵欠。
一边打着呵欠,她一边觉得好生气,很希望自己可以清醒,但是时差让她像是得了重度渴睡症,毕竟以时间来算,现在是台北半夜两点钟,一般这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睡到第几殿去会周公了。
说完,她真的觉得生气了,合上嘴也不想多说了,干脆跑到一旁的长椅上像个流浪汉般把自己给蜷成一团睡觉。
可是,这椅子好硬,她又穿得不够厚实,才躺下就觉得很不舒服,坚持了大概半分钟之后,她决定要屈服,才正打算开口认输跟他回去的时候,感觉一件带着人的体温的大衣盖到她身上,她惊讶地睁眸,正好在此时被他给抱起来,他一个转身在她的身畔坐好之后,她整个人就被他给搂进怀里,脸颊刚好可以枕住他厚实的胸膛。
“最多给你半小时,睡吧!”他面无表情地撂下条件。
被他修长的手臂给搂着,安定得就像是牢牢拴在码头上的船只,再大的风浪都吹她不走。
纳兰守花抬眸,从下方觑见他刚棱的脸庞线条,虽然仍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但是,至少不是真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
她想,总有一天,身为他的妻子,应该迟早可以从那被警告勿近的生人名单中月兑颖而出的。